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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禹胜皱了下眉,没回话。“要不这样,”店主接着说,“你下次排班我给你换掉一下午,当请假,行不行?”“……再说。”“你又不是学生了,”店主看他一眼,“怕什么?”郑禹胜没解释。他把打好的奶泡倒进纸杯,一杯一杯贴上客人名字的贴纸,动作慢但准确。……谢安琪到的时候,外面阳光正毒。她站在咖啡店斜对面的小巷口,摘下墨镜,慢慢呼了口气。有几个女生正在店门口拍照,刻意站在落地窗前,比着手势,有人笑着说:“他今天真的在。”她没说话,只默默看着。郑禹胜站在吧台后,光正好打在他侧脸。他没注意窗外,只是低头点单,嘴唇动得很轻,一张张小票从机器里冒出来,他按住,盖章,再放进杯口的插槽里。她认得这个姿势。他有点习惯性站得笔直,像怕别人从背后看出他在发呆。谢安琪过了马路,推开门时,风铃响了一声,几个女生回头看她,有人小声笑了笑。她没理会,走到点单区,排在一个男生后面。轮到她时,郑禹胜抬头。“冰美式。”她说,“小杯。”他点头,手指在屏幕上滑了一下。“名字?”她愣了一秒。“纸杯上写名字。”他抬眼解释,“要贴的。”她咳了一声:“写谢吧。”他笑了一下,低头写字:“好。”她接过咖啡时,他眼睛还盯着收银屏幕,语气照常:“坐里边凉。”她点了点头,走到角落的单人位坐下。那里靠墙,风扇吹得着,能看见他工作,也能听见机器声,但不会被其他客人盯着。她吸了一口,苦得刚好。几分钟前那个调侃她的女生从店里离开,临走前偷偷回头看了郑禹胜一眼,像没敢多停留。谢安琪把吸管转了转,看着杯壁的水珠缓缓滑落。他确实好看。而这种好看,偏偏是不主动、不引人,不摆明“我知道”的那种,所以才更容易被注视。她以前看过类似的纪录片:人类天生会注意那些“不试图让人注意的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研究的习惯发作,还是心底早就有一点私心。他忙完点单,高峰过去,绕过柜台走向后面的小工作间,经过她桌边时脚步停了一下。她正低头在本子上写点什么,听见鞋底的声音,抬起头。“你在写?”“采访笔记。”“今天约谁?”“下午两点,一家老录像厅。”他点点头,又问:“你几点要走?”“一点二十。”“我休息到一点整。”“你想说?”“可以陪你走过去。”他说,“天气太晒。”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只是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意思是默认。他转身走进后间。门关上那刻,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是因为这句邀请,是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他已经开始在安排她的“出场”和“离开”了。哪怕只是一段路。……他们一起走到录像厅时,街道热气已退。树荫从建筑边缘洒下来,投在他白衬衫上,泛出一点细斑。她拎着录音包,他拿着一个纸袋,里面是她买的蔬菜。“你到哪儿?”她问。“便利店那边。”“几点上班?”“四点。”“你不先回屋?”“今天不上去。”他顿了一下,“在楼下休息一会。”她点点头。门口到了,她停住。他没动。谢安琪看他一眼:“你要在这儿等我?”“不。”他说,“我就想送你到门口。”谢安琪忽然笑了,低声说:“你今天话挺多。”郑禹胜没接。只是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发丝,然后说:“今天你出现在我眼前这件事,我真的好高兴的。”谢安琪没回应,只是握紧手里的麦克风,像是心跳没停。……那天下午,谢安琪采访结束,回到屋塔房时,天已经擦黑。天空一片深灰,楼下传来锅铲碰锅沿的响声,还有电风扇高速转动时“咯咯咯”的震动声。她洗了个澡,正用毛巾擦头发,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咚”的脚步。她愣了下,还没走过去,门已经响了三下。她开门时,他正站在门口,呼吸略喘,脸颊有点红,眼里带着压不住的兴奋。“我进来可以吗?”他说。她点头,让他进屋。他一进门就站着,情绪很激动,像是刚讲完电话。“我过了第一轮。”他语气短促,“模特试镜那边——他们打电话说,面试时间定下来了。”她有点没反应过来,脑子里还残留着采访中老录像厅老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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