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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下班回家的时候,她在门口看见一个包裹,上面写着她的名字,没有寄件人。她打开,发现是一台老款胶卷相机,柯达的,型号是她很早以前在街边旧货摊看过的那款。相机后盖上贴了一小张便签,你上次说喜欢这种转轮快门感。笔迹是郑禹胜的。连字迹的斜度和间距都带着他写剧本时那种慢性子。谢安琪顿了一下,手指握在快门的位置,轻轻按了一下,听见咔哒一声,像是他们过去某年夏天一起拍过照的声音。那年他们站在天台,她调皮地拍了他一张刚擦汗的模样,他当时没说话,回头给她也拍了一张,她抱着西瓜,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谢安琪不知道现在的他是不是也记得那一幕,但他寄来的相机,像是一种默认的回答,这句绕口令一样的话,谢安琪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谢安琪期待他有记忆。谢安琪越来越确定这不是错觉。因为很多他第一次做的事,动作太自然,语气太有默契,甚至连沉默时的间距都对得太准。比如她一说炸酱面,他就知道要放点白糖;她一说我不喜欢电视太亮,他就会自动调低亮度;她一碰到冷风打喷嚏,他就会从厨房拿出姜汤。这些不是第一次相处的熟练感,而是更像是记忆的积累,谢安琪想,他一定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不说。不是不敢说,而是怕说了,她就走了。就像是怕一说出口,她就会消失在时间线里,再也回不来。所以郑禹胜宁愿小心翼翼地配合,默不作声,也不愿确认她的答案。谢安琪看着那台相机,轻轻笑了一下,她心里的情绪在猜测集中的那一刻变的更为浓烈,谢安琪甚至想告诉他,其实她也一样。她其实也不敢问,因为她怕听到的答案,不是她想听的版本。所以只要不说也不问,就还能保持现在的状态。……这样呆了许久,接了长剧集去拍摄的郑禹胜才回来一次,谢安琪也知道他接了哪些活动又推掉了哪些,心里也算完全记住了他的行程,那晚他回来了,没说话,只把西装外套搭在沙发背上,走进厨房煮了一锅乌冬面。谢安琪坐在餐桌边,托着腮看他,什么也没说,他端着两碗面出来,把调味酱放到她手边,“少放点辣。”“好。”两人就那样坐下,一边吹面,一边吃,很普通的夜晚,甚至连一句心事都没说,可谢安琪却觉得这是他们最近距离最近的一晚,什么都不说,才是真正的知道。那天晚上十点半,吃了一碗乌冬的郑禹胜又出去拍摄了,谢安琪一个人在家,原本已经洗好澡,准备关灯睡觉,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拿起手机,翻开通话记录,屏幕上“郑禹胜”这三个字赫然在列。他是那种不会给别人留很多微信消息的人,语音更是几乎没有。但电话却打得频繁。她盯着那通最后一次未接通的来电,犹豫了几秒,还是点了拨号,铃声响了三声就接通了。他声音低哑,带着一点困意,“怎么了?”“……没什么。”她顿了一下,“你睡了吗?”“还没,在看剧本。”“噢。”她顿了顿,“你寄的相机,我收到了。”“嗯。”“谢谢。”“别客气。”他说完这句,隔了两秒,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喜欢。”她握着手机,肩膀贴着窗户,窗外的夜风吹得窗帘轻轻动了一下。“郑禹胜。”“嗯?”“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是……你现在不说,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说的?”这句话一出口,谢安琪自己也吓了一跳,他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想靠近你。”那句话说出来,像是在深夜的海里丢下一块石头,不是那种表面上波澜壮阔的浪潮,而是悄无声息地砸进心里,然后越沉越深,谢安琪没吭声,手机贴在耳边,手指却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你在听吗?”他那边轻声问。“在。”她声音轻得几乎像风,“你是认真的吗?”“我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那如果我说……我其实,不一定一直在这里呢?”“那也没关系。”“你就不怕我走了?”郑禹胜顿了一下,语气平静得出奇:“我怕。但我更怕从来没有靠近过。”谢安琪听到这句时,心脏咚地跳了一下,她抬起头,看向天花板,有点委屈,又有点庆幸。原来不仅是她在挣扎。原来他也一样。那晚他们没有再多说什么,但第二天早上,他比平时早了二十分钟回家,谢安琪还没起床,就听见厨房传来细碎的声音。谢安琪裹着毯子走出来,看见他正穿着灰色家居服,靠在炉边煮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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