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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沈岭难得地动容,他脸上再没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情,“你辛苦了,小右。”“好在结局是好的,裴瑄把我带回去,我自己又隐约猜到了,用尽毕生演技陪他走到了最后,确认他安全。”陶西右说:“但是我每次只要想起那些可能性,我就还是很难受,我就还是不想跟他在一起。”“裴鹤京,王八蛋。”陶西右又趴下去,声音慢慢变弱,几乎听不见了,“吓死老子了……”沈岭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确认他是彻底醉了,才拿起手机,“听见了吧?”手机那头隔了两秒才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嗯。”“我今天算是有点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小不点了。”沈岭抬手摸了把陶西右的头发,软乎乎滑溜溜的,“挺招人疼的。”“再可爱你也别碰他。”裴鹤京冷声警告。“好好好。”沈岭抬起手做投降状,笑道:“你特么别是在这个酒吧装监控了吧?得了快过来,我得赶紧回家拖地,明儿我老婆回家了见地没拖又要发脾气。”陶西右睡得不沉,意识像漂浮在温水里,晃晃悠悠。直到身体似乎被什么力量托起,离开了嘈杂的酒吧,轻微的颠簸感传来。酒吧里混杂的香水味、酒气和喧嚣的人声如同潮水般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冽而熟悉的草木气息,丝丝缕缕地萦绕在鼻端,像雨后森林的呼吸,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他无意识地动了动脑袋,循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源头蹭了蹭,脸颊触碰到一片带着体温的、质感细腻的布料。那气息更浓郁了,像一张温柔的网,将他轻轻包裹。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陶西右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更深地陷了进去,意识沉入无梦的黑暗。裴鹤京稳稳地抱着陶西右,臂弯是唯一的支点。他垂眸,长久地凝视着怀中熟睡的人。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轮胎碾过积雪的轻微响声,窗外流转的光影透过深色车窗,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斑驳,却照不进那双深潭般的眼眸。裴鹤京的目光细细描摹着陶西右的睡颜,似乎在梦中都还很委屈似的蹙着眉,微张的唇瓣带着点水润的光泽,随着呼吸轻轻翕动,毫无防备。指尖动了动,裴鹤京几乎想立刻抚平那点微蹙,或是碰碰那看起来异常柔软的唇瓣。但他终究没有动,只是收紧了环抱的手臂,将人更密实地护在怀里。他想起沈岭手机里传来的那场对话,一字一句,清晰地刻在他的脑海。陶西右带着醉意和隐约哭腔的控诉,那些他自以为是的“保护”带来的伤害,那些深埋的恐惧与孤勇……像无数根细针,密密匝匝地扎进裴鹤京心脏,带来迟来的、尖锐的钝痛。原来他自以为坚固的堡垒,隔绝的不是危险,而是陶西右想要与他并肩的心。“宁愿一起死……”裴鹤京无声地重复着这句话,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一下。“右右,我舍不得。”如果重来一次,裴鹤京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那个站在妈妈坟墓前说想要爱的青年,现在说可以为了爱和他一起共赴生死,裴鹤京只会更加舍不得。陶西右那么辛苦地长大,应该此生都活在幸福美满里才是。过去已然无法更改,但好在有惊无险,如今已经再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在一起了。将陶西右轻轻放上床,裴鹤京动作略显生疏地替他脱掉鞋袜和沾染了酒气的外套。大少爷确实不惯伺候人,胜在动作极其温柔,就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他拧了热毛巾,小心地擦拭陶西右的脸颊和脖颈。陶西右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的手腕正被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握着,温热的毛巾细致地擦过他的手指,指缝,掌心。那轻柔的、略带摩擦感的触碰带来一种奇异的痒意,很舒服,让他下意识想蜷缩手指。“右右,别动。”他刚缩了缩手,就被那只大手更坚定地握住,力道温和却不容拒绝,“马上好了。”陶西右被这声音和触感扰得睡意浅了些,他用力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模糊地聚焦了好一会儿,才定格在近在咫尺的裴鹤京脸上。他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盯着裴鹤京,眼神朦胧,带着酒后特有的迟钝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好一会儿,专注于擦拭的裴鹤京才察觉到这过于直白的视线。他停下动作,抬眸对上陶西右的眼睛。“怎么了?”裴鹤京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哪里不舒服?想喝水吗?”陶西右依旧不说话,酒精麻痹了他的思维,却似乎放大了某些感官和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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