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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若敏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着近乎偏执的火焰:“我不信什么蛊毒!我家朵朵她分明是得了重病!”这句话几乎是嘶喊出来的。
她抱着卢朵,又“咚”地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声音沉闷,身体剧震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却死死咬住下唇,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几名长辈看着那小女孩腹部肿胀,四肢消瘦,头发枯黄十分可怜的样子,都不忍再看。
卢若敏仰着头,泪水混着绝望汹涌而下:“求虞大夫发发慈悲,救我朵朵一命!我卢若敏在此立誓,愿为奴为婢,此生结草衔环,以报虞大夫救命大恩!”
虞芝芝眼波淡漠地扫过地上跪伏的身影,指尖捻过案上医书泛黄的纸页,连头都未抬:“不救。出去吧。”
林唯眉头紧锁,一股急切涌上心头,忍不住附耳低声问虞芝芝:“为何不救?这不正好是你扬名的机会吗?还是这病你治不了?”
她实在心里不忍。将她们推回门外那冰天雪地,无异于亲手送命!
医馆外围着的人群一听虞芝芝说不救,又开始囔囔她心狠、冷血。就连刚刚开口帮她说话的那名穿着红衣的泼辣女子,也摇摇头离开人群。
虞芝芝闻言,终于将视线从医书上移开,冷冷地斜睨了林唯一眼。转头对着杜清妍道:“杜县令,有人在我医馆闹事,扰乱秩序,依律该如何惩治?”
杜清妍迟疑了一瞬才低声道:“这若情节严重,影响行医,按律需关押几日。”
虞芝芝注意力挪回到医书上,眼皮掀都没掀一下:“卢姑娘请便吧,我猜你也不想带着女儿去坐牢吧。”
卢若敏骤然瞪大双眼,瞳孔里满是不敢置信的震惊:“你!你……你今日医馆开张,难道就不怕污了你这济世救人的名声吗?”她的声音因愤怒变得有些颤抖。
“呵…”
一声冰冷的嗤笑自虞芝芝唇边溢出,她终于抬眸:“我就知道,你打的便是这个主意。我虞芝芝生平最恨被人威胁!你若觉得闹有用,尽管去门外闹个天翻地覆,我拭目以待。”
卢若敏被那目光刺得浑身发冷,却仍不甘心,嘶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祖母她可是堂堂太医院院使,老人家一生行医,悬壶济世,从不论病人出身贵贱,凡有穷苦百姓登门,遇疑难杂症,她不仅迎进家中,更分文不取!你怎配做她的后人?”
虞芝芝霍然站起,目光如寒潭深渊:“是了,所以我不是我祖母,也不会不收分文,就治好你女儿的病!”
刚刚问虞芝芝买药有没有优惠的人又道:“虞大夫你行行好,帮着小丫头看看病吧,瞧着怪可怜的。”
虞芝芝冷言道:“若她在平日过来求我也罢,她在我医馆开业大吉的日子过来闹事,实是居心不良。若是治好了,我落个心善的名头,我这医馆来日岂不是个人生了重病就可以跪地求我,那我是救还是不救?收还不收银钱?”
林唯想到医闹,也觉得此事不好做:“要知道世间的病,并非都可以治好,若是没治好,或是生了差错,她现在这副胡搅蛮缠的做派,到那时极有可能反去官府告我娘子庸医,治死了她的孩子。”
旁人听了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更多的还是觉得是虞芝芝不敢治病的托词。
“我不会的,我不会这样做的。”卢若敏跪着往虞芝芝脚下挪动求饶着。
“送客吧,林唯。”虞芝芝侧头不去看。
最后一丝希望被彻底碾碎。卢若敏眼中的光瞬间熄灭,只剩下死灰般的空洞。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自嘲笑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抱着怀中轻飘飘的孩子,失魂落魄地向外挪去。
林唯看着那消失在门后单薄绝望的背影,心头那股闷气几乎冲破胸膛。她狠狠攥了下拳,疾步追了出去。
寒风扑面,吹得人透心凉。
林唯追上卢若敏,二话不说,一把扯下自己厚实的棉衣,不由分说地裹在卢若敏和孩子身上。接着,她迅速从怀里掏出所有碎银,约莫三两,塞进卢若敏冰凉僵硬的手中。
生怕不够,她动作利落地解下腰间那块成色上佳的玉佩,一并按进卢若敏掌心,沉声道:“先带孩子吃点热乎的!青鸾城医馆众多,你今天这么一闹,我娘子她实在不能出手,带她另寻高明去吧!”
卢若敏认出她是虞芝芝的妻主,原本满腔怨愤,此刻却只剩下无地自容的羞惭,自己用了如此下作手段,竟还得仇家之妻这般施舍。她嘴唇哆嗦着,想把玉佩推回去:“不……这……我不能……”
林唯却用力一推,将她的手连同玉佩一起按回她怀中,语气斩钉截铁:“拿着!这银子和玉佩是我娘子给你的,你也不必想着归还,她虽然不能出手,但也觉得孩子可怜,眼下救孩子的命最要紧!”
说罢,她不再看卢若敏的反应,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长衫,头也不回地扎进凛冽的寒风中,快步朝医馆走去。
虽然知道虞芝芝情有可原,但一想到虞芝芝方才那副冰冷绝情、高高在上的模样,她只觉得心头憋闷发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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