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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飞心中略略紧张,心下却觉得这并非什么大事儿,试探着开口:“不过是几个鞑靼那边的战俘,还请陛下饶恕钱闵这一回。”
钱闵,钱飞的幼子。
“几个战俘?”谢樱简直要气笑了,“鞑靼如今降了我们,他们的部民就是我们的子民,和我大新朝的百姓没有任何区别!”
钱飞最是老成周到,可老成周到的另一面,就是观念传统,家庭宗族观念极重。
钱飞尽管跟着谢樱起事至今,可上千年来君臣父子那一套对他的影响,又怎么可能完全消除?
君臣父子伦理纲常消除不了,那就还是从前那帮官员的思维,贱民就是贱民,贱民的性命,如何能同他这样的高官相提并论?
对人命的轻视,对家庭的重视,钱家出了这样的情况便不足为奇。
“陛下……”眼见谢樱没有重拿轻放的意思,钱飞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微臣,微臣教子无方,微臣该死,还请陛下念在幼子无知,念在这是钱闵头一回的份上,饶他一次。”
谢樱看向钱飞:“你这是头一回吗?你的亲戚们在西北干的好事,需要我一件一件的给你说清楚吗?”
“在甘州打出你的旗号,横行乡里,欺男霸女,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谢樱不带一丝表情的看着钱飞,“都察院为此事上疏,我都念在你当年身先士卒的份儿上,全给压了下去。”
“没想到,你如今得寸进尺了?”谢樱陡然拔高音调,“西北勋贵之,钱大国公?”
钱飞心头一凉。
朝中官员往往因籍贯、或者师生关系走的格外近些,逐渐就成了一党。
而党争,是历朝历代都格外忌讳之事,尤其是经历了前朝的张夏之争,朝中众人对此都格外小心。
“陛下,陛下,”钱飞膝行两步上前,“这些,这些都是那帮人打着臣的名号做出来的,微臣并不知情啊,微臣教子无方,治家不严,还请陛下恕罪。”
谢樱盯着钱飞看了半晌,看的钱飞心中七上八下,头皮麻。
“常言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谢樱缓缓开口,“钱闵滥杀百姓,交由刑部按律法处置,至于你家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朕会派都察院的人好好去查,查个彻彻底底。”
“至于你这位西北勋贵之,”谢樱看着钱飞,“也是时候解甲归田,告老还乡了。”
“陛下……”钱飞还想再说什么,抬头跟谢樱对视,瞬间偃旗息鼓。
……
钱飞的离开,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
看着底下的臣子,钱飞原本站着的地方已经空了。
谢樱心中有些空落落的,说不上来的感受。
“你说我是不是罚的有些重了?”谢樱撑着脑袋,看着奉茶的秦若林问道,“今儿看着叶宇他们几个,心中总是有些空落落的。”
时光荏苒,秦若林的两鬓也有了许多白。
“陛下做的没错,不管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是钱飞自己干的,还是底下人瞒着他干的,咱们都得防微杜渐,”秦若林走到谢樱身后,帮她按着太阳穴。
“况且,钱飞的长子,不是还在朝中吗?陛下都已经留了他一命,”秦若林慢慢的劝道,“此事也能用来敲打叶宇他们,让他们都收敛些。”
谢樱长长的叹了口气,心中到底有些难受。
“刀口向内砍,真的不好砍,”谢樱扶额。
她内心深处,还觉得他们是曾经并肩而立,出生入死的战友们。
为君者必须割舍个人情感,但这事儿说来容易,做起来真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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