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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习习,不曾有人路过,倒不孤单,昆虫在一旁孜孜不倦地鸣叫,既是看客也是伴奏。
我喘够气预备再发力,这时,右边大腿突然感到一阵酸爽,不过一秒钟,酸爽变成火辣辣的刺痛。
不容任何迟疑,我立即松开双手去握紧刺过来的东西。奇比我快了一步,他把刺过来的东西迅速拔出来,过程中还把我的右手掌心划了一下。
奇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我,脱身后立马转过身来,双手握住一个类似于改锥的东西又要刺过来。情急之下我只能用左手去挡,幸运的是,利物刚好从左手中指和无名指之间穿了过去,并未造成伤害。
我顾不上那么多,急忙用左手反握住他双手,受伤的右手也加入进来,使他不能再进一步。奇也紧随其后做出调整。他移动身体,试图利用全身的力气将利物压过来。
悬在头顶的亮点若是刺过来,我脑袋必被贯穿。
我想奇此刻心里也很明白——现在乃是决一生死的关键时刻,为此双方都使出最大的力气。但是一段时间过去了,谁也斗不过谁,搏斗又再次陷入停滞时间。
我压根没想到奇还会留一手,幸亏刚才那一刺没有刺到股动脉,不然我现在大概是不行了。
悬在上方的除了那把改锥似的利物,还有杜莱优给我的绑发绳,我怀疑杜莱优是不是早就看穿我的消极思想,预料到我会在生死存亡之际泄气,所以才把这么显眼的东西戴在我的手上。看着它,我总能憋住最后一口气。
“吱吱吱吱……”
虫鸣声再次成为这片区域最嘹亮的声音,但很抱歉,我要再次打破这种独属于黑夜的宁静。
我放开右手,抱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决心,伸出两根手指捅向奇的眼睛。巨大的力量差使奇成功刺了过来,不过偏了,利物从我的耳边呼啸而过,与地面碰撞后发出尖锐的响声。
几乎同时,我的中指捅到了他左眼眶的边缘位置,指尖能感觉到一股湿润感。效果很明显,奇捂住左眼哀嚎着连连后退。
说时迟那时快,我抄起地上那瓶甩飞出去的灭火器,追上前去,抡起灭火器砸向他的脑袋。由于灭火器太过沉重,击中奇的头部后再度脱手,以一个漂亮的弧线飞向远处。
额头受到重重一击的奇没有立即倒下,他身体摇摇晃晃,似个喝醉酒的老汉。我也不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飞身跃起,双腿凌空飞踢,直击他的胸口。
奇先倒下,我后倒下。
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此刻的内心宛如一面无限延伸没有涟漪的湖面,无比平静。平静的湖面又宛如一面镜子,现实与虚影在镜子的两边相互对称,恰如生与死的两面。非生即死的残酷容不得我拥抱其他情感,选择生,选择死,心中早有答案。
我站起来了,奇也跟着站起来了,看到他手上的东西不在了,我的底气足了很多。
奇和我对视了一会,随后踉踉跄跄地转了个身。我以为他是要逃跑,留意到那把发着白光的尖刀躺在走廊的尽头,才意识到他还要继续。
不能让他得逞,我恐惧刚才的险境。
我奋力冲过去,从后面环抱住他,用高一时经常被一群痴迷于wwE的舍友拿来练手从而学会的摔跤技巧,将奇打横用力一甩。
凌空的奇头朝下狠狠地摔在地上,肉体与硬物猛烈碰撞的声音异常响亮,四周的虫鸣都因此而静默。
我喘着粗气乘胜追击,却冷不防脚上一滑,也摔在地上。用手摸摸冰冷的地面,湿湿滑滑,才发觉走廊的这头到那头都洒落有温热的血液。
不知是我的还是奇的,大概率是我的。不管了,现在容不得分心,不抓紧补刀等会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我拽着奇的衣服,像蟒蛇绞杀猎物那样一点一点用手脚缠绕他的身体。万万没想到的是,受到如此重摔的奇竟还能活动,在我用力箍紧他脖子的时候,他也在用力将我的手往外掰。
顾忌到奇可能会故技重施,从什么地方掏出武器来,我打算放弃现有的优势位置,把身体往上移,改为双腿锁喉的动作。
松脱双手前,我对奇的面部随意锤了几下,奇的反应很快,立刻用手护住脸部,但我醉翁之意不在此,时不我待,我立刻将双腿往更高的位置转移,先是钳住他的脖子,然后交叠双脚,形成三角锁的前期动作。
奇好似意识到有更大的危险正在来临,用比刚才更大的力气推搡我,还打算将头往后缩逃出危险区域。
我顿感不妙,慌乱之下死死抓住他的右手,不让他逃脱,然而,不知从哪儿来的血液像润滑剂一样,纵使再怎么使劲也难以抓住他的手臂。
幸好这时我的双腿到达合适位置了,接下来只需双腿一起用力收紧即可。
于是我放开他的手臂,双手分别搭在自己的双足上,弓起腰,保持这个姿势像齿轮卡扣一样一点一点地锁紧。顷刻间,他的上半身就失去了抵抗能力,只剩双腿还能动弹,不管如何,他都已经无法摆脱这个固定好的死亡锁扣了。
;股四头肌是人体最大、最有力的肌肉之一,即使像我这样孱弱的人,也能迸发出强大的力量。只一会,颈动脉受到压迫的奇就像个植物人一样一动也不动了。
我不敢放松,还想继续收紧“锁扣”的时候,右腿忽然传来一阵又一阵火辣辣的痛感,具体是哪个位置痛我也说不清楚,因为两条腿早已经不像长在我身上的了。
现在应该是肾上腺素在作用,所以只感受到轻微的阵痛,但不久后疼痛感肯定会加剧,而从现场情况来看,出血量恐怕有点多,这让我不得不警惕伤口的严重性。
我把失去意识的奇推开,狗爬似的往有尖刀的那个方向爬去。途中先捡到了那把形似改锥的利物,乍一看,不过是一把前端磨尖了的一字螺丝刀而已。
“害我那么惨,走你的。”
我心中暗骂,随后一把将它丢进花坛里,接着向前爬。直至爬到走廊尽头,捡起那把尖刀,心里才踏实起来。
粗略地看了一下手里这把材质独特的尖刀,发现是由一块长条形金属片打磨而成的利刃,连刀柄都没有,握持一端用布条简单地缠绕就成了刀柄。材质轻盈,似铝又比铝硬,像是从某块更大的金属构件那里掰扯下来的,比如车门、飞机机翼之类。
什么都好,什么都行,我捡起它可不是为了研究。
我原路折返,站到原先的位置,低头看向脚边的奇,握刀的手颤抖不止。
从小我就没有打过几场架,带点不要脸地说,我是一个温文儒雅的人,即使被惹怒了,大多数时候也只会选择忍气吞声。当然,急得想杀人的冲动也是有过的,不过都只停留在想。
但刚才我不仅是想,还在付诸行动。这会冷静下来了,方觉结束一条生命所承受的心理负担实在太重了。
我犹豫了。
妇人之仁也好,玻璃心也罢,我害怕自己变回方才那种状态,那种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状态。那种状态就好像有一把声音在催促你成为一个你不想成为的人。而我,讨厌被人指使的感觉。
“碰”的一声,对面走廊,尽头位置,有一扇寝室门被风吹开了。
我斜眼看过去——
真够捉弄人的,原来我只差一步就能找到安全庇护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哈……”
我哭笑不得,默默收起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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