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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昼一行人顺着师星移的指引抵达城郊。他们在林中并肩而行,细细搜寻一番,竟当真发现了讹兽经过的痕迹。师星移没有骗他。雪昼打探了多处草丛,指尖蹭着一点泥土,疑惑道:“这些留痕看上去都很新,似乎不大对劲。”讹兽仿佛知道他们也在找他似的,接下来的途中,似乎总能在树影中见到一只白兔的身影,瞧不清正脸,引得大家改变方向去追。追到最后,这处林子进得越来越深。直至进到某处,无穷无尽、枝繁叶茂的高大树木合抱起来,细密地挡住天光,不露一丝缝隙。视线逐渐昏暗,直至变为一片漆黑。好黑,这是哪里?怎么感觉从未来过?雪昼蹙起眉,本能地觉察出几分不对劲。这时,身旁的师星移突然惊呼道:“讹兽,我看到了!”两人一齐看到一只肥硕洁白的兽影以极快速度向前移动。师星移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还没跑出多远,不知被什么绊倒脚步,直接摔了下去。那雪白的讹兽也顺着他摔下的方向纵身一跃,很快不见了身影。“小心!”雪昼眼疾手快拉住他,整个人却被青年的重量带得踉跄在地。并非他体力不支,实则是师星移突然踩了空。定睛一看,这里竟然是一处陡崖。雪昼若想让师星移不掉下去,便只得卯足了劲扒着,一人承担着两人的重量。师星移回握着雪昼的手,也冒出一身冷汗。“雪昼……”“别说话,我拉你上来,上来就好了。”雪昼安慰道,手下用力,开始将青年往上拽。但他实在控制不好自己的眼神,无意间瞟到师星移身下那黑漆漆的、不可见底的深渊,浑身上下顿时僵硬起来。“……”雪昼记得很清楚,自己是最怕这个的。这种看不出多深、多黑的,如同山谷一样的深渊,简直就是他的噩梦。畏惧使然,后背浮出一层冷汗。手心也变得冷湿。雪昼怕得要死,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但手里的力道却从未松懈过。“你、你别怕,我一定将你拉上来。”也不知是在给谁壮胆。雪昼卯足了劲将师星移向上拉,但浓浓的恐惧感却让他使不出全部的力气,惊怕之下,连灵力都忘了如何使用。这时师星移脚下一滑,竟拉着他的手直接卷入了黑色的深渊中。两人的身形迅速被吞入其中,与此同时,姗姗来迟的男人正巧撞见了这一幕。“雪昼!”崔沅之眼睁睁看见雪昼的身影消失不见。风猎猎而动,那一瞬间,三年前的画面似乎在他眼前重演。难道雪昼如今也要用一样的方式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巨大的恐慌包裹着崔沅之。他不再迟疑,径自跃下陡崖,追着雪昼而去。休介中心城方圆数十里都是平坦的原野与起伏较小的丘陵。何曾有过一片树林连接着陡崖?在被师星移拽下深渊之前,雪昼就隐隐约约感觉出不对劲。但当耳边刮过呼啸的风声,视线被不断掠过的黑色树影全部占据,他已经无暇再思考这些问题。心脏狂跳,咚、咚、咚——浑身发软,看到的东西旋转扭曲,不成样子,爆炸般一股脑挤压进雪昼的识海。他脸色发白,手脚冰凉,陷入极端恐惧的状态。是那种感觉。失重的,毫无倚仗的感觉。救救他。救救他救救他!谁来救救他?他不想死,不想再经历一遍坠落的感觉。眼前的景象分明和当年在青蘅后山时不同,但此刻又重叠到一起。他仿佛看到青蘅宗无数熟悉的面孔,他们用或震惊、或痛惜的目光看着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看着他?是因为知道他就快要摔死了吗?不……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他根本就没有同意,没有同意为了任何人去死。不要杀他!也不要抛弃他。雪昼心里难以承受,终于在惊骇中晕了过去。-溪水流淌。洞穴内躺着两个负伤的人。崔沅之雪白的衣衫被树枝划得破破烂烂,显得有些狼狈。他和柏柯一人捧了些水来,分别喂雪昼与师星移喝下。好在这陡崖不是很深,他们伤得并不重,方才经崔沅之一番灵息调理,已经好上很多。师星移先醒了过来。柏柯扶着他坐起:“鹤渊,你怎么离开青蘅山以后变得这么不小心啦?你知不知道这一跳差点害得我们三个给你陪葬。”方才宗主毫不犹豫跟着跳下去时,就连他都差点吓出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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