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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踪影全无的秦慧秀,苏澜心一沉。若是这团扇真的跟秦慧秀有关,那这件事就得重新筹谋。尤其这团扇,势必要留下作为证据,还得退了那烫手的银票!
这时,林谦夫人站起身道:“诸位夫人、小姐,今天,我们荣幸地请到知府刘夫人及几位高贵的小姐莅临鄙府,共同鉴赏锦绣佳品,真是蓬荜生辉!今天的菜品是近日才时兴的新鲜吃食火锅,望各位慢用,用好!”
厅内顿时一片嗡嗡的声音。有人吃了火锅,就开始夸赞世间美味,新颖别致。
苏澜疑惑,筷子伸进火锅捞了一块豆腐和一片肉,浅尝一口,既无肥鸡棒骨的醇厚,也无生猛海味的鲜美,既无麻,又无辣,便是豆芽、白崧等小菜也不见踪影。跟自己的火锅根本没法比。
林氏、刘珍、春红也只是浅尝一口就停了筷子。可那些没有吃过火锅的人却是没口子称赞,大快朵颐。
这时,就听到大厅里传来陶玉炫耀的声音:“火锅好吃吧?这是大年初三那日,有京城来的贵客盛勤款待我父亲、兄长,吃到并学到的新鲜吃法!咱们殿州人莫说吃,见都没有见过这世面呢!”
咦,初三日,不是陶敏、陶荣父子到蚵壳屋来,上演不客与偷糖贼的戏码,装疯卖傻、胡搅蛮缠的吗?苏澜依稀记得,那日早餐后,父亲和苏怡堂姑刚走不久,陶敏和陶荣就来罗唣,兴许是看到头天晚上他们吃的火锅的残羹冷炙吧?
苏澜了然,冲林氏、刘珍、春红等人一笑。大家会意,也是一笑。苏澜不禁感叹,这陶敏和陶荣还真了得,看到火锅的残羹冷炙,就能开出“新鲜吃法”,还大言不惭说是京城贵客盛情款待!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落人笑柄!
林氏却面色不虞。苏澜正挨着她坐,就笑道:“给我的火锅做宣传,好事!”
林氏生气道:“跟我们的火锅比,这叫什么?洗锅水!”
苏澜差点笑出声:“姨母这话中肯。不过,没有洗锅水,怎能显出我们火锅的好?我很高兴啊!”
这时,有位夫人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或者是故意为难,问道:“咦,你兄长?不是听说关在了南监吗?”
场面顿时一滞。半晌,陶玉道:“初八日,我家两个哥哥去龙虎山打猎,那小贱人看中我哥英武,主动投怀送抱!暂代知府却判我哥入狱,真是冤枉!那姓余的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证词可信吗?”
又听马喜儿炫耀道:“在坐的可能都没去过京城吧?京城繁华似锦,遍地是金,一个石头砸下,十个人有九个是皇子公主,豪门权贵,还有一个是世家巨贾!”
有位夫人歆羡道:“这么说,陶夫人上过京?”
马喜儿笑道:“那是自然!我夫君曾经金殿面君,慷慨奏对!便是我,也是接到贤妃娘娘的懿旨,出入后宫如逛自家花园!”
又有不少夫人羡慕、迎合道:“陶夫人真是好福气!”
苏澜想笑,万难忍住。你马喜儿逛皇宫如自家花园,那皇帝皇后、皇子公主算什么?是你家花园的园丁么?
只听马喜儿又道:“不像有些人,只怕京城的风还没有摸到,鸠占鹊巢的夫君就要被剪下翅膀了,白担个名声!”
咦,这是在指桑骂槐骂姨父、姨母?
林氏气得手脚冰凉。苏澜赶紧握住,轻轻拍着她的手,安抚着:“疯狗狂吠而已。”
大家都听出马喜儿话中有话。前任知府夫人挑衅暂代知府夫人,谁敢多嘴?
一时场面突然寂静下来。林谦夫人非常尴尬,就打岔说:“不得了了,如今这殿州城,家家户户都去买火锅,昨儿我去买,那朱掌柜硬是不卖!”
苏澜心一动,这肯定说的是朱大奎咯。
“林夫人,若不是我去,把他打得只叫我姑奶奶,你今日这火锅宴还办不成了!”陶玉得意洋洋地道,“什么回凤楼定的货,什么阿物儿?”
这话一出口,各位夫人和小姐顿时议论纷纷。因为回凤楼的舅老爷在京城翰林院,这在殿州并不是秘密。而且凤恒这人善于交际,和许多官员、世家交好。而且他的曲水流觞也颇得文人青眼,受到好评。所以与林氏他们同坐的山长谢夫人便道:“这位小姐请慎言,回凤楼是正经生意人家!”
陶玉可不认为这山长夫人出于善意,见她和林氏在一张桌子上,就讥讽道:“哟,这就狗似的巴结上了?”
那山长夫人和女儿终日和文人君子打交道,那里听过如此泼妇言辞,气得抖,竟是说不出话来。
林氏“哼”了一声,对推官夫人道:“林夫人,这是锦绣赏鉴会还是泼妇骂街场?”
林夫人赶紧起身道:“诸位请移步花厅,且去欣赏锦绣佳作。”
众人巴不得这一声,都赶紧起身往花厅而去。那马喜儿、陶玉还想抢白几句,只是戏台拆了,也只得怏怏不乐地起身。那山长谢夫人和女儿就赶紧道谢。
苏澜注意道,邱梅与邱夫人咬了一下耳朵,然后就往陶玉那里去了。就见两人叽里咕噜,声音渐渐高了起来。陶玉转身要走,却被邱梅揪住袖子不让,两人竟是拉扯起来。只见陶玉猛地一拽,旋即脱身,而邱梅却被拉扯摔倒,还带落摔碎了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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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玉嘴里骂骂咧咧,转身出去。邱梅被丫鬟扶了起来。邱夫人赶紧上前查看。只见邱梅的两个手掌被瓷片划出血印。邱夫人脸色乌青,便要作,却被邱梅用眼神制止。
刘珍和春红诧异地看着这两人表演,苏澜却含笑不语。
不一会,见那邱梅和邱夫人咕哝了几句,然后两人追了出去。
林氏和山长谢夫人热络地边聊边往花厅而去,春红也和谢筠边聊边跟随其后。
看苏澜意味深长地笑着,刘珍上前道:“澜妹妹,有什么好笑的?”
苏澜道:“我已经知道这绣品从何而来了!”
刘珍眨眨眼道:“难道是那个陶玉?”
“正是。你跟邱小姐怎么说的?”苏澜笑着问道。
“我把你的话照直说了。你猜的真对,她确实想做我的嫂子!”
苏澜道:“也想她爹升官。我们等着看戏。”
众人到了花厅,只见这里的摆设和先前已经大不一样。只见屏风、绣架摆了一地,连博古架上也是,都是大大小小的绣品,大到幔帐、屏风,小到手帕、香囊。或山水风景、或花鸟鱼虫,或经文书法、或各色人物,绣品题材各异,质量参差不齐。
唯有博古架上一个小小绣架上摆着一副绣品引起人们的赞叹。近看,原来是本场唯一的一幅双面绣绣品。这是一张六寸见方的绣帕,白色微微黄的生丝绢面上绣的是鲜花与野鹿。朵朵鲜花挂在野鹿的角上,野鹿的眼睛一面双眼圆睁,一面双眼紧闭,仿佛先是惊讶自己的鹿角居然开满鲜花,而后又是沉浸在馥郁的花香之中。针脚细密,构图完美,层次丰富,色彩绚丽,刻画入微,形象生动,质感强烈,形神兼备,真是上上佳品。
苏澜再细细观看,现这绣帕无论是用料、针法、配线、劈丝等等,都与那团扇一脉相承。看得出来,它们应该出自一人之手,
看着看着,苏澜忽然脸色一变。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图案。只见在一个黄色的花枝上,她看到了一个用略深一些的线绣的一个不起眼的的“心”字。她不动声色,悄悄将刘珍拉倒一旁,示意她从袄子通袖中拿出那面团扇,指着琵琶梗上也是用略深的线绣的一个“心”字。
两人看了半天,然后再去观看那方绣帕。又看了半天,两人悄悄出了花厅,来到回廊一角。
刘珍疑惑地道:“难道是同一个人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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