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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瓷瓶。
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陆沧溟的灵力已经到极限了,只要再撑片刻......
而她怀里的荆棘种子,正隔着布料,轻轻蹭着她的掌心。
云栖的指尖刚触到瓷瓶塞子,掌心的荆棘种子突然泛起细密的痒意。
老杂役临终前的话在耳边炸响:"荆棘埋土生千刺,不是要扎人,是要护根。"她猛地咬破舌尖,腥甜混着药泥的苦气涌进喉咙——这是农典里记载的"血契引灵",以修士精血为引,唤醒沉睡的草木灵智。
"沈砚!"她反手攥住他手腕,将瓷瓶塞进他掌心,"等我喊'破',你用惊鸿剑挑开飞檐的瓦!"话音未落,她已蹲下身,指尖沾着自己的血,在青砖上画出歪扭的田字格——那是农典残卷里记载的"耕灵阵",以地为田,以血为肥。
沈砚的瞳孔骤缩。
他看见她发间的木簪因剧烈动作滑落,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却仍专注地在砖缝里埋下最后两粒荆棘种。
妖兽的爪风擦着她后颈扫过,带起几缕断发,他喉间涌起钝痛,握剑的手却稳如磐石——他信她,信这被人轻视的"种田杂役",藏着比任何术法都锋利的锋芒。
"起!"云栖低喝。
青砖缝里突然窜出墨绿的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条、展叶,枝桠上的尖刺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不过十息,东角的矮墙已被荆棘林笼罩,藤蔓如蛇般缠住妖兽的后腿,尖刺扎进它皮毛时,竟溅出黑血——原来陆沧溟的蚀骨引早将妖兽灵脉污染,荆棘的木灵之力正顺着伤口反蚀妖毒!
"好手段!"孔师姐的断剑刺穿妖兽左眼,趁机滚到云栖身侧,"史堂主他们还在左边敲锣,这畜生暂时顾不上咱们!"方道长的浮尘甩出三道青芒,将缠在妖兽脖颈的藤蔓又勒紧几分:"缩地符只能再用一次,小友速决!"
沈砚的惊鸿剑突然嗡鸣。
他踩着荆棘藤跃上飞檐,剑尖在瓦当上划出金痕:"云栖,上来!"她攀着藤蔓跟上去时,瞥见他后背的血已经浸透道袍,却仍挺直脊背为她挡下所有可能的攻击——这是她的盾,而她要做他的刃。
飞檐上,陆沧溟终于察觉不对。
他捏念珠的手剧烈颤抖,白须里的灰发又多了几缕,却仍狞笑着看向云栖:"杂役就是杂役,以为种几棵破草就能......"
"破!"云栖打断他。
沈砚的剑精准挑开一片青瓦,露出下面被血浸得发黑的符纸——那是蚀骨引的阵基。
她迅速掏出怀里的药泥,混着荆棘种子的碎末撒向符纸:"这是用消灵草、化骨藤和你喂妖兽的血炼的,你控兽的灵力,会被自己的血反噬!"
符纸接触药末的瞬间腾起黑烟。
陆沧溟的念珠"咔"地裂开道细纹,他踉跄后退半步,眼底闪过惊恐:"你...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你总以为种田的只会看天吃饭。"云栖扯下腰间的药囊,将最后一把粉末撒向他面门。
那是她今早偷偷用洗灵砂和灵谷芽磨的,农典里说"谷芽破邪,砂落灵散"——陆沧溟的灵力本就因透支而紊乱,这粉末正像一把细沙,彻底搅碎了他的灵脉运行。
妖兽的嘶吼突然变调。
它疯狂甩动头颅,被荆棘缠住的后腿撕下大块皮肉,却再没了先前的狠劲——陆沧溟对它的控制,终于松动了。
史堂主带着杂役们喊着号子冲上来,用晒药的竹匾扣住妖兽前爪;贺书生的爆炎符接二连三炸在它腹下,火星子烧得它皮毛
;焦黑;方道长的困仙网趁机缠上它脖颈,这次网绳没再崩断,反而越勒越紧。
"成了!"孔师姐抹掉脸上的血,断剑直指陆沧溟,"老匹夫,现在轮到你尝尝被抽灵脉的滋味!"
云栖靠在飞檐边缘喘气,看着沈砚的惊鸿剑抵住陆沧溟咽喉。
风掀起她的衣袖,露出腕间被荆棘划破的血痕——疼,但值得。
她摸了摸怀里的农典残卷,残卷上的纹路似乎也跟着她的心跳轻颤,像在说:"做得好,该继续往下种了。"
可就在这时,药园上空突然压下一片阴云。
那云不是自然凝聚的,带着刺骨的腥气,像极了魔修的"晦冥罩"。
云栖抬头,看见飞檐对面的古松上,立着个穿玄色劲装的男人。
他腰间悬着九柄黑鳞短刃,每柄刃上都缠着血红色的咒文,正是陆沧溟座下最狠辣的娄护法。
"沈堂主,云杂役。"娄护法的声音像刮过骨缝的风,他的目光扫过云栖怀中的残卷,嘴角勾起阴鸷的笑,"掌教说,这东西......该物归原主了。"
话音未落,九柄黑鳞刃同时离鞘。
第一柄刃尖划破空气的锐响,混着妖兽最后一声嘶吼,在药园里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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