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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才淡声道:“嗯,陪我手术。”“这个词不错。”林伽靠着椅背,慢慢说,“谢丞礼会用‘陪’这个字,真不容易。”谢丞礼挑了挑眉,没否认。“真应该把你这幅热恋期的德行录下来给季峯发过去。”林伽没再追问,眼神只是落在窗外那道金黄的草线,轻轻一声:“你和小妹妹,也真不容易。你伤了几年了?”“四年多。”谢丞礼语调平稳“今年才过来排手术?”她转头看他,语气带点职业习惯的钩探。“起初只想的是把能控制的事做尽,”他说,“制定计划,查资料,精确到术后几周能不能自理。”林伽听着,没插话。“然后发现,计划里排不到的,是每天醒来,看到她还在旁边的那个瞬间。”他说完这句,像是放轻了声。“所以想再试一次。”林伽冲谢丞礼竖起大拇指:“队长,牛。原来是纯爱战士。”谢丞礼瞥他一眼,点头:“我从没把她写进任何风险模型里。”林伽轻笑,带点低哑:“原来你也会赌。”他没反驳。林伽靠过去一点,换了只手端杯子:“她知道你身体的具体状况?”“都知道。”“反应呢?”“没逃。”林伽像是认真听完一份项目汇报,缓慢点头:“这就足够说明问题了。”谢丞礼没接话。过了几秒,林伽的语气忽然轻了些,像是终于说回朋友间的老调侃:“你其实挺黏人的,对吧?”他瞥她一眼。“别瞪我。”林伽笑,“大学那会儿你每次都装作不在意,但季峯一提起小妹妹你就耳朵一竖。然后话变得很多。”:谢丞礼无奈地瞪她一眼。林伽笑出来,不说话了。片刻安静,她像想起什么,手指敲了敲桌面,问:“她会陪你留在这边多久?”“手术后有观察期。”“你担心她待不下去?”谢丞礼沉默了两秒:“二十四岁的小姑娘,天天窝在病房里,总是枯燥无聊的。”“但这不是也没走。”“是。”他说得很低,“但我不能让她一直在乏味里生活。”林伽点点头,颇为感慨:“谢丞礼,我没想到你谈起感情这么……务实。”“你了解我。”“了解,”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对你的了解仅存于竞赛。”谢丞礼没答。窗外有护士推着小车路过,林伽侧过头看了一眼,又转回来,忽然问:“她在吗?”谢丞礼摇头。林伽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她不在,你这么放松?”“不是放松。”他语气平常,“是不必顾着她听见。”“你怕她多想?”“她听到了会心疼我。”谢丞礼低低地笑了。林伽啧了一声:“我和我老婆热恋期都没你俩这么黏糊。老房子着火真可怕。”“没办法。”他看着桌面,“你也说了我是得偿所愿。美梦成真后总怕梦醒。毕竟我现在这幅身体算不得体面。”林伽看了他很久,点了点头:“你变了。”“……人都得变。”“好事。”林伽说。他们没再继续话题,像是老搭档之间的结语,适可而止。林伽把手边那杯喝完的咖啡拿起杯套,像平时会议结束收尾那样,将话题收住:“你这样的人,肯放下自尊去保护别人情绪……是真在乎呐。”谢丞礼没回答。林伽起身,替他把空杯也收拾好,眼神不带情绪地扫了一圈落地窗外,淡淡说:“有机会一起吃顿饭,真想见见活在你和季峯嘴里的小妹妹真人是什么样。”谢丞礼放下水杯,瞥她一眼:“再说。怕你太过热情八卦,吓到她。”林伽笑着敲了敲桌子:“我看你是怕我迷倒你的小妹妹。走了。你好好休息,一切顺利。”她没回头,干脆地朝出口走去。谢丞礼倒是被谈话唤回了大学时候的回忆,不免有些遗憾。如果健康的时候,就和温尔在一起,那就好了。最起码不会一开始,就要温尔承担这么多狼狈和琐碎。可惜没如果。谢丞礼叹了口气,转动轮椅回到电梯口。65◎吃醋也是要体力的◎电梯门合上时,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保温杯。上面是一条磨砂玻璃质感的银色线条,杯口有点烫,但她没松手。她知道阿姨送过来的保温杯里的甜汤还冒着热气的,谢丞礼应该还没喝水。他上午吃饭只吃了一点三明治,没怎么补液。他刚做完手术身体本就虚,术后几天清淡得近乎苛刻,但他从不会主动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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