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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乱世之中,各方势力犬牙交错,山寨若想要长久立足,有了这隐形衙门,大有益处的。
若遇战事,便可打着“替天行道,解救苍生”的旗号发兵,百姓苦不堪言已久,见山匪竟有如此义举,定会人心所向,届时不管是攻向哪处,都师出有名,对山寨的长远发展无疑是裨益无穷。
且他们虽落草为寇,可骨子里大多还是文人脾性,谁不想在这乱世之中,博个好名声,留下一段佳话?
如此一想,这设立隐形衙门一事,虽说乍一听胆大疯狂,可一旦做成,所能带来的利益无论是声名还是实际回报,皆是不可估量的。
他坐下没再出言反对。
而从头到尾裴明辞只是气定神闲的看着一切,从一开始有人叫嚣不满到所有人同意结束。
众人踏出堂口,阳光洒落。
白衫,腰挂鹅黄玉佩的男子快走两步,侧身向藏青色长袍男子道“堂上对事不对人,莫放心上,走,我请你喝酒。”
藏青长袍男子抱臂,微微仰头,哼了一声“哼,谁稀罕你的酒,把你新得的画拿来瞧瞧。”
“行,只许瞧”腰挂鹅黄玉佩的男子警惕“别动歪心思,那可是我的宝贝。”
身着青衫的男子凑上前,一听眼睛一亮“是他刚得的那幅画!我也要看,这人好生悭吝,如今怎么舍得了,我都惦记好久了。”
这话音刚落,其他人也都像闻着蜜的蜜蜂一般蜂拥而至,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嚷着要看。
这几日,山寨附近所有的村落县城开始流传着一条小道消息。
王家村卖钗环的王家大姑娘被岁数可以当她爹的村长强娶,他爹告上官府,官府不作为。
情急之下拿出全部的积蓄求了路过的山匪,结果山匪一文钱没收,把她的事儿给办了,把村长一家绑了吊在官府衙门上。
一时间此事如水进热油,沸沸扬扬,发酵的飞快。
有消息灵通的茶楼之人说,因着龙虎寨大当家那位夫人心善,看不惯女子被欺负。
大当家本质也是纯善之人,无奈被官府逼迫才落草为寇,夫妻俩自然要帮那个人讨回公道。
这消息大多数无官身的平民是买账的,可后宅的夫人们听了大多是不屑一顾的,并打算回去好好教导自家女儿。
王家大姑娘在茶楼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否定。
才不是这样呢,明明只有那位神仙一般的女子救了她,哪有什么大当家什么事儿,更别说她那个罪魁祸首的父亲了。
在她的记忆深处,王家村宛如一座被诅咒的魔窟,每一寸土地都浸透着绝望与痛苦。
那地底的地窖,是她们姐妹三人噩梦的滋生地。
地窖里,终年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混杂着潮湿的水汽,墙壁上布满了墨绿色的青苔,时不时有水珠从头顶的石壁上滴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阴森。
角落里,老鼠肆无忌惮地穿梭、啃咬,发出的吱吱声如同尖锐的指甲划过玻璃,让人心惊肉跳。
凄惨的哭喊声,粗暴的打骂声,伴随着□□遭受折磨的闷哼,每一幕都像是被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大姑娘的心底,成为她午夜梦回时最可怖的梦魇,一次次将她拖回那暗无天日的深渊,让她在冷汗中惊醒。
大姑娘靠着一手精湛的手艺能为父亲挣来钱财,才勉强从他指缝间挤出一丝机会,踏出那暗无天日的牢笼,去外面得以一见久违的阳光。
每次外出,她都贪婪地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气,看着街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满是茫然。
她有机会外出的每一天她都想跑,不顾一切地跑!
可脚步刚挪动,又有什么狠狠勒住了她。
她深知,自己跑不了,妹妹们还被困在地窖里。
而她每次能被放出来,又何尝不是父亲的“精心算计”,他拿捏准了二姑娘和三姑娘还被拴在家中,如同人质一般,让大姑娘不敢有丝毫反抗。
她也不敢报官,她也曾见过那些试图逃跑,报官之人的凄惨下场,那声声惨叫至今仍在她耳边回荡。
其实,她真的很坏,很坏,她对不起妹妹们的信任。
她是真的想跑,不顾妹妹,逃离这人间炼狱。
但她每次外出,她都没有动一步。
她想,这或许就是自己与那些畜生最大的不同。
二姑娘和三姑娘,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被囚禁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窖之中,只是偶尔,父亲才会将她们带出去逛一逛,让她们得以一见阳光,伪装成一个普通小村子里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年幼的她们,每日只能紧紧依偎在一起,瑟缩在冰冷潮湿的角落里。
耳边永远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阵粗暴的拉扯声,一个微弱的声音哭喊道“求求你,放过我吧……”随后便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她们曾无数次在黑暗中吓得流泪,后来再次听到再也流不出一丝泪水,眼神逐渐变得空洞麻木,没有一丝光彩。
直到一天,裴明辞仿若一道光,穿透重重黑暗,照进了她们的黑暗的世界。
那时大姑娘已经成年,她再也不被允许出去卖簪子了。
在卖簪子的最后一天,突然有一个女子找上了她。“听说你要嫁人了?”
嫁人?不过是父亲的说辞罢了,让她好顺理成章地消失。
大姑娘已没心思再强撑起笑容,略显冷淡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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