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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尖向下游移,在胸线处留下红痕。宁舒蕴咬唇,足尖在砖面轻蹭。“‘贰’?”狼毫划过小腹,胭脂渐晕成粉。周重云单膝触地,笔尖悬于腿侧:“或‘叁’?”宁舒蕴骤然并膝,却夹住了他执笔的手。周重云低笑,气息拂过膝弯:“主子在考校笔法?”“胡闹什么?”她眼尾泛红欲踹,足踝却被他握住。粗茧擦过细嫩肌肤,带起异样触感。笔尖在足心轻划。宁舒蕴惊呼,足趾蜷缩,却被他握得更紧。“学习呢。”他仰头看她,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看大小姐喜欢读书画画,怕自己什么都不会……”笔尖顺着小腿内侧上移,“遭小姐嫌弃了。”宁舒蕴呼吸渐急,肌肤透出薄红,衬得胭脂痕迹愈发鲜明。她突然去夺他手中笔:“够了,再这般便……”笔尖忽抵腿心。“你赶不走我。”周重云嗓音低哑,笔尖轻旋,胭脂化开成湿痕。宁舒蕴抬首深吸一口气,青丝散落。她看着俯身而来的男人,烛光为他镀上金边,如盯准猎物的猛兽。狼毫笔“啪嗒”掉在地上,滚出老远。账本被挥落案几,朱砂在青砖上溅开,如雪地落梅。还说亲?宁舒蕴是被一阵刺耳的嬉笑声惊醒的。窗棂外天光才刚泛白,院墙外却已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声说笑,活像一群聒噪的老母鸡闯进了府里。她蹙眉撑起身子,锦被从肩头滑落,露出锁骨处几处未消的红痕。“燕儿!”宁舒蕴扬声唤道,嗓子还带着晨起的沙哑。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小丫鬟端着铜盆慌慌张张跑进来,发髻都跑歪了半边:“小姐,外头来了七八个媒婆,说是要给小姐说亲呢!”宁舒蕴指尖一顿。铜盆里的水面映出她骤然冷下的眉眼:“什么时候的事?”“天不亮就来了。”燕儿愤愤地绞着帕子,“门房原是不让进的,谁知夫人身边的孙嬷嬷亲自去迎的,这会儿正在前院吃茶呢!”宁舒蕴冷笑一声,掀被下榻。绣鞋才沾地,腿根便传来一阵酸软。心中暗骂周重云那厮昨夜不知节制,面上却不显,只扶着妆台缓缓坐下。“更衣。”燕儿替她梳发,象牙梳穿过如瀑青丝,带起一阵淡雅的沉水香。“小姐别恼,奴婢这就去把人轰走。”“不急。”宁舒蕴从妆奁里拣了支白玉响铃簪,对着晨光看了看,“让她们再闹会儿。”簪尖在掌心划出浅浅白痕。前院的笑声越发刺耳,隐约还夹杂着“冲喜”,“续弦”之类的字眼。窦秀婉这是存心要恶心她。太后赐婚的懿旨早已下达,她不敢亲自动手,就急不可耐地塞些歪瓜裂枣来膈应人。这些媒婆嘴里能吐出什么好亲事?不是死了原配的鳏夫,就是妄想攀高门的破落户。宁舒蕴忽然将玉簪重重拍在妆台上。“叮”的一声脆响惊得燕儿手一抖。“走,去会会这些‘贵客’。”她特意挑了身月白织锦流云裙,通身素净得近乎倨傲。发间簪着的响铃簪,走动时清越的铃声像柄出鞘的剑,将沿途仆妇惊得纷纷避让。转过回廊,前厅的喧闹声扑面而来。七八个穿红着绿的媒婆围坐在八仙桌旁,正唾沫横飞地比划着。为首那个涂着血盆大口的正说到兴头上:“要说这刘员外啊,虽说年过三旬,可家底厚实着呢!去年死了正室,就等着娶个知书达理的……”话音戛然而止。宁舒蕴立在门槛外,晨光为她镀了层金边。她不言不语,只微微抬着下巴,那通身的气度便压得满室噤声。几个媒婆手里的茶盏“哐当”掉在桌上,褐色的茶汤泼洒在绣着富贵牡丹的桌布上,晕开一片污渍。“说啊,怎么不继续了?”她缓步进屋,铃声随着步伐轻响,“我听着正有趣呢。”血盆大口的媒婆最先回神,堆着满脸褶子凑上来:“这位就是宁大小姐吧?老身是……”“滚出去。”轻飘飘三个字,却像一桶冰水浇在热火上。媒婆们面面相觑,有个胆小的已经开始往门口挪。“这、这……”血盆大口还想挣扎,却见宁舒蕴忽然抓起案上茶壶,壶嘴正对着她那张涂脂抹粉的老脸。“我数到三。”宁舒蕴唇角勾起一抹笑,眼底却结着冰,“一。”茶壶微微倾斜。“二。”滚烫的水汽从壶嘴冒出。媒婆们尖叫着作鸟兽散,珠钗罗帕掉了一地。血盆大口被门槛绊了个跟头,爬起来时假髻都歪到了耳朵边,活像个滑稽的提线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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