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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我的好姑娘,这可不是治病的药。这个啊,是疏通血气的,活血化瘀,通则不痛嘛。吃了这个,就不会觉得胀痛难受了。”崔宝珠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文娘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你外祖母常年都吃这个调养着呢。如今快六十的老太太了,那皮肤、那气色,保养得比四十多岁的妇人还要强!这都是靠着这些好东西滋养着呢。”她接过药碗,不再犹豫,仰头将那小半碗药汁一口气喝了下去。药味微苦,但回味带着一丝甘甜,倒也不难喝。文娘满意地接过空碗,又递上一杯温水让她漱口,然后才扶着她重新躺下,替她掖好被角。“好了,姑娘快睡吧。”窗外夜色如墨,蛙声与虫鸣交织成一片宁静的乐曲。她闭着眼睛,却没有立刻睡着。身上是前所未有的舒泰,暖意从四肢百骸慢慢渗透出来,连带着心头也一片松快。真好啊……她忍不住在心里又感叹了一遍。不用再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讨好一个人,不用再小心翼翼地模仿另一个人,不用再因为旁人的一句评价而心惊胆战,更不用再忍受那种深入骨髓的卑微和难堪。在这里,她就是崔宝珠,可以吃自己想吃的东西,穿自己喜欢的衣裳,可以放声大笑,可以无所顾忌地在田埂上奔跑,甚至可以因为吃“胖”了而生出一点甜蜜的小烦恼。她想起自己从前看的那些闲书画本子,有一本上头写过一句话,大意是说,爱一个人如果没法让自己变得更好,反而让自己变得越来越糟糕,越来越不像自己,那这个人,大约就是不值得爱的。是啊,不值得。可为什么这样简单的道理,自己竟痴迷了整整三年才恍然明白?那三年里,她为了赵文靖,把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为了迎合他偏爱的所谓清雅脱俗,她收起了所有明艳的衣裙,学着崔雪赋穿寡淡的素色。她明明喜欢热闹,却要装作娴静。她明明不爱诗词,却逼着自己附庸风雅,最后只落得当众出丑的下场。她把自己变得卑微、压抑、患得患失,甚至连健康都赔了进去,只为了换他偶尔一瞥,却不知那一瞥里,从来都只有不耐与嫌恶。爱他,让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越来越糟糕。如今想来,那三年的时光,就像做了一场荒唐的大梦。幸好,梦醒了。崔宝珠翻了个身,脸颊蹭着柔软的枕头,唇边不由自主地漾开一丝浅浅的笑意。真好,她现在很好。这就够了。夜风拂过窗棂,带来一丝凉意和草木的清香。崔宝珠终于沉沉睡去,一夜无梦。原来赵文靖为崔雪赋做这些,已经三年了天刚蒙蒙亮,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暖泉庄的清晨总是带着一种湿润的草木香气,宁静而惬意。崔宝珠正窝在柔软的被褥里,眼皮还沉沉地不想睁开。卧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文娘端着盥洗用的铜盆走了进来,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扰了自家姑娘的好眠。可见崔宝珠眼睫毛微微动了动,似乎有转醒的迹象,文娘才走近床边,柔声唤道:“姑娘,该起身了。”崔宝珠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还想再赖一会儿。文娘见状,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但随即又想起什么,神色微微一紧,不得不提高了些许音量:“姑娘,快醒醒,府里头来人了。”“府里?”崔宝珠这下彻底清醒了,她撑起身子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有些疑惑,“这么早?来做什么?”文娘将铜盆放到架子上,拧了把热毛巾递过来,嘴里带着几分不满地说道:“可不是嘛,天还没大亮就拍门,说是奉老夫人和夫人的命,来接姑娘回府呢。”“回府做什么?”“说是……说是二姑娘今日办生辰宴,让姑娘务必回去参加。”文娘撇了撇嘴,语气里难掩埋怨,“早不通知晚不通知,偏偏赶在今儿一大早就派人来催,这临急临忙的,东西都还没收拾呢!这不是诚心折腾人嘛!”她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从箱笼里找出今天要穿的衣裳,“也不知道她们安的什么心,早干嘛去了?非得掐着点儿来接,倒显得我们姑娘多不情愿似的。”崔宝珠听着文娘的抱怨,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崔雪赋的生辰宴,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该到场,只是这般临时通知,确实透着古怪,像是生怕她不去,又像是故意给她难堪,让她仓促之下失了体面。“罢了,回去就回去吧。”崔宝珠掀开被子下了床,伸了个懒腰,骨头都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响,带着一股子慵懒的舒坦劲儿,“左右在庄子上也待了一个多月,是该回去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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