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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青年漂亮苍白的脸颊滑下去,周围人打着伞,和他擦肩,他逆着人流,走到医院门口。不远处的街道上,一块大屏结束了广告,黑了下去。他眯起眼睛,目光漫无目地落在那上面。大屏幕重新亮起来,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出现在上面,那人衣冠楚楚,面带无懈可击的微笑,聆听对面的访谈问询。“本次金融峰会,弘光与融和、五尼等多家企业进行了热烈讨论,对未来五年行业前景……”那人背后,时钟刚好指到5:51。主持人频频打趣,访谈气氛轻松和谐。“陶总少年英才,可真是后生可畏啊。”大雨中,青年一错不错望着那大屏幕,晶亮的瞳仁里,有什么东西,一点点暗下去。雨幕挡住周围熙熙攘攘人潮声音,整个世界的声音似乎都和他隔了一层膜,什么都听不清。他一步步走回电话亭。里面已经有人在打电话。大雨里,他整个人被淋得湿透,乌黑的头发贴着脸,脸色白得吓人,眼中没有任何表情。打电话的人走出来,见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外退了几步,给他让开位置。他走了进去。拿起红色的电话筒。很多年前,在他和陶率都还在高中的时候。这里曾经有一个少年,也同他打过这样一通电话。那是一个夏日艳阳天,林公子逃了课,躲在顶楼上,接通了那个人的电话。——“喂?谁啊?霍遥山……不记得,我们认识?”那一天的林公子,还在富贵窝里躲懒,一天天的迷金醉纸,心头压不住一件闲事,不问前程,只日日地北窗高卧,惨绿少年。一个家道中落的穷小子,是不能被他放在心上。“您好,恒云前台,speakg…”“我是林在云。”“请帮我转接霍遥山。”那一日,林公子百无聊赖,笑嘻嘻嘲笑对方的痴心妄想。此后十年,那人考入最高学府,很快公费留学深造。中途在国外辍学,拉了两个同学,贷了一笔款,创立了后来赫赫有名的恒云集团。自此扶摇直上,在商业界抢下一块版图。回国后,他仍不停歇,处处与陶家的弘光集团作对,竟真让他争抢下来a市地产的一块蛋糕。商业新贵,烈火烹油。至今已是时过境迁,雨中,电话亭,浑身淋透雨的贵公子握着话筒,在煎熬又漫长的“请您稍后”中,又回想起那个夏日。他说的是,——“霍遥山?不记得,我们认识?哦,那个……我大冒险输了而已,都怪陶率,不让着我,害我出丑。你就是那个被我拉来的路人啊?”——“耍你?喂,被我当众表白,你应该荣幸吧。切,装什么清高。”电话那头,清晰传来。“我是霍遥山,有事请讲。”被算计的破产贵公子(2)林在云脊背又被玻璃窗紧紧贴住,爬上来一阵凉。他没料到对方这么快便接通,脑袋里一团乱麻还没理清。霍遥山回国以来,商业场上,传的都是他心狠手辣,少与人结交。整个a市敬他如畏虎。这样贸贸然找上他——竟然不知是求援,还是自投罗网。对面极有涵养,纵是电话里僵住,亦不拆穿他的失态,慢条斯理温和道:“林公子,有事?”那语调淡淡,听不出几分阔别已久的意味,透着些许生疏,却还很客气,没丝毫火气。隔着电话亭,鳞次栉比的高楼在雨中亮起一层层灯,分明雨愈来愈大,灰下的天幕里,丝丝缕缕残阳仍暖融融的,那暖意看着近,却落不到人身上,只觉雨越下越冷。“我听说霍总对a市地产业有些兴趣,能给我十分钟谈谈吗?”林在云一开口,憋了半天的热气在电话亭玻璃上,扑出一块水雾,玻璃花蒙蒙的,看不清楚他的眉眼了。那头静得出奇,一丝杂音都无,只听见浅浅的呼吸声。电话亭靠在马路边,这会儿已经到了下班潮,路上堵起长龙,好不容易亮绿灯,通不过几辆,又僵持在了原地。尖锐的鸣笛声,有人开窗骂前面的人加塞,有情侣在商铺前吵架。林在云拿手堵住话筒音孔的位置,希冀这样挡住身后那些吵闹声。掩盖不住这里的兵荒马乱,四下里鸡飞狗跳,和那边静谧对比鲜明。他像惊弓之鸟,惶然地忐忑起来,怕对方觉察到他窘迫处境,愈发的轻视。那头终于开了口,声语含笑,却没多少真心。“恒云目前不缺合作伙伴。”说着,似就要切断通话。林在云骤升起扑面的热意,面红耳热,淋了雨的额发下面,发起一阵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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