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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来,本以为会好一些,但是结果并不如人愿——被晒过的肌肤疼得更厉害了。穿衣服时,只得尽量避开晒伤的地方,不禁嘲笑自己没出息,那么重的断骨之痛都忍下来了,竟然对这小小的晒伤无可奈何。来到玉泽湖,王老大正在缝补昨日破损的渔网,我打了声招呼,率先进了船坞中,将今日要用的工具一一打点清楚。正低头收拾着,忽然听到背后响起了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王大叔,最近生意还好么?”王老大道:“郭姑娘,您回来了,一路可平安?”那女子道:“顺利得很,这不是不想错过咱们青州府的庙会么,阿圆呢?还没来么?”王老大道:“马上就来了,这孩子一定要看她娘亲把药喝下去才肯出门。您找阿圆是有什么事么?等她一会儿来了,我帮您转告啊。”那女子笑了笑,道:“不是什么大事,阿圆上次托我买的小玩意儿,我去黔中帮她带回来了,昨夜歇得太早,不知道她来竹里馆找我。您就帮我转交给她吧。”王老大道:“这这这,阿圆这孩子,净给你添麻烦了,这多不好意思,我给您拿钱去。”那女子道:“王大叔您这便是同我见外了,昨日您让阿圆送去的蟹子,够我和我姐姐两人吃好久呢,那您说,我也将这蟹子钱给您好么?”王老大忙道:“哎呀,这这让我说什么好”两人又说了几句,那女子方离开了。我提着竹筐和竹竿出船来时,那女子已经走远了,我看着王老大手中的一堆小玩意儿,王老大神情很是无奈,道:“阿圆这个妮子”我道:“看来那个郭姑娘很喜欢咱们阿圆呢。”两人正说着,阿圆就跑来了,手里举着一个方形的小盒子,边跑边叫道:“川姐姐,我给你把薄荷膏拿来了。”王老大看见自己的女儿,便一顿数落,阿圆只是缩着脖子,一言不发,待王老大说完,阿圆浑然不在意似的嘿嘿一笑,道:“阿爹,那我就给川姐姐去船里擦药了。”王老大没好气地摆了摆手。我和阿圆相视一笑,两人弯腰钻进了船坞。阿圆道:“我来的路上看见郭姐姐了,她告诉我把东西转交给了阿爹,我就知道自己铁定要被训了。”我道:“你和那位郭姐姐很熟么?”阿圆道:“是啊,很熟的,燕大夫姐妹俩刚来青州府,还是我给她们指的路呢!”我愣了一下,道:“她们不是本地人么?”阿圆摇晃着自己的两根羊角辫,道:“她们是一年前来的青州府,但是燕大夫医术特别高明,加上心肠又好,不到几个月,大伙儿们就都往竹里馆跑了,附近有一家医馆还想雇人找茬来着,结果你猜怎地?那伙人从竹里馆出来的时候,脸上一个个都是极其恭敬的神色,我猜呀,燕大夫一定是一个特别厉害的人!”阿圆一边给我抹药,一边又絮絮叨叨和我说了许多竹里馆的事情。只是昨晚睡得并不踏实,我听着阿圆絮絮叨叨,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一盒药膏还剩大半,阿圆道:“今天可要保护好些了,可不能像昨天那样暴晒,喏,”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条薄如蝉翼的银白色丝巾,“这丝巾是去年郭姐姐送我的,据说是用什么冰丝做的,反正就是很好很好就是了,这几日川姐姐你帮阿圆撑船,先借给你。”我接过丝巾,发现这条丝巾冰凉柔滑,确实是难得的上品,便笑道:“你舍得借我?”阿圆道:“你对我好,所以我也对你好。”我摸着她的小脑袋,笑道:“好,那便多谢阿圆了。”说起来,竹里馆的药膏着实有效,阿圆给我擦好不到半个时辰,被晒伤的地方,刺痛感便已消失不见,而一天下来,脖子上有着丝巾的保护,脖颈竟再也没有感到灼热。晚上回去的时候,我又拿出药盒,打算自己擦抹一番,盖上盒子时,发现在盒盖上,刻着一尾小小的鱼儿,不禁觉得那位燕大夫倒是个有趣之人。这日,我照例帮王老大撑船,临近晌午,阿圆还是跟在我身旁,帮王老大将捕来的鱼蟹分类,我道:“怎么今日不着急回去了,不是还要给阿娘煎药么?”阿圆道:“燕大夫的药喝了五日,阿娘已经快好了。”我点点头,道:“那就好。”分好类,阿圆一屁股坐在甲板上,用草帽扇风,突然又道:“川姐姐,你想不想和我去竹里馆玩儿?”我见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有些忍俊不禁,道:“哦?这是为何?”阿圆神秘兮兮凑近过来,道:“你这么好,我想让燕大夫一家也喜欢你。”我将杆用力一撑,道:“我好?”说完,心里有些忐忑。阿圆笑道:“阿姐,你自然是很好很好的啦!”我笑了笑,问道:“不过是恰好被你喜欢,不代表其他人也会如此。”阿圆想了想,道:“那我也希望她们能够认识你,我总有种感觉,你会和燕大夫成为很好的朋友。”我道:“这世上的人,交友不过是凭着‘顺其自然’四个字,若是有缘,何愁不见?”心里却想着:像燕大夫那样的人,又如何是我这种双手沾满鲜血的人能认识的?阿圆“哦”了声,便继续和小鱼小虾玩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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