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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全宝的心中被无形的大手猛抓一把,痛得他喘不过气来。“旁人都说,如果再生一个,他们关系就不会这样了,如果再生一个,他就会爱她了。”林潮嗤笑,喝干了杯子里的酒:“这种鬼话,也只有她信。”林潮转头看着田全宝,眼中红血丝如蛛网遍布:“所以我从不过生日。”田全宝颤抖着下巴,眼泪不受控制的倾泻而下:“对不起。”他为什么一定要问呢,如果知道是这样的原因,他一辈子都不会让林潮自揭伤疤。田全宝觉得心慌手抖,他迫切的想拿什么压一压,抓起桌上的酒瓶一饮而下。林潮想拦,却晚了一步。酒壮怂人胆,田全宝需要外界的物质催化自己的勇敢。他原本有话说的,他原本有很多想要告诉林潮的,可是张开嘴,只有抑制不住的眼泪和哽咽。林潮原本冷硬的心在看见田全宝的眼泪后慌了心神,他不该和他说这些的,他只要告诉他自己阳历的生日就好,为什么要在一个高高兴兴过生日的人面前揭露自己不幸的过往呢?他想得到田全宝的同情,想绑架他的情感,想让他记挂自己,心疼自己,他太在乎他了,在乎到在自己大脑未还察觉的时候心就悄悄滋生了侥幸,在理智溜号时贸然行动。林潮无比愧疚,他毁了田全宝的二十岁生日。一双大手捧住田全宝的脸,手指揩掉眼泪,语气又轻又柔,像是怕惊醒熟睡的婴儿。“别哭了,我错了,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田全宝摇着头,呜咽着打了个哭嗝,他的神智已然不太清明了,心底滋生出一股冲动,一股之前哪怕闪过一丁点念头都会让他恐惧到难以入眠的冲动,他想像林潮一样坦白自己的所有。田全宝突然扑到林潮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脖颈,脸埋在他颈间,贪婪又渴望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暖意。林潮身子一僵,双手无措的僵持在空中,他想揽住怀里的人,思来想去后还是将人推开了。田全宝又抱了回来,比刚才还紧:“为什么推开我?你是不是嫌弃我?”“我没有。”“你就是!”田全宝撅起嘴,眼泪大颗大颗掉落:“你嫌我土,嫌我穷,嫌我是大山里出来的。”林潮一阵无言,和喝醉的人辩驳不清,他长叹一口气,手心隔空落在田全宝的肩膀上:“我怕我会后悔,我怕你清醒之后会怪我。”田全宝转了转脸,将眼泪涂抹在林潮的浴袍上,抬起头,无辜的双眼像兔子一样看着林潮:“怪你什么?”林潮喉结上下滚动,别开眼,手掌轻轻覆盖在田全宝的眼睛上:“别这样看我。”田全宝推开他的手,抽搭着撒娇道:“我就要看你。”林潮苦笑一下。田全宝挠挠头,他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疯长,想要顶破他的皮囊,爆裂开来。他需要倾诉,不吐不快,如果再不将心中的想法倾倒出来,他就要窒息而死了。“我,我想说话。”田全宝顺着自己的胸口,企图顺过气来。“我一定是喝多了,喝的太多了,我,我有话想和你说,我憋不住了”他紧抓着林潮的手臂:“你不要生气,不要怪我好不好,你不能嫌弃我,谁都可以嫌弃我,但你不可以嫌弃我。”田全宝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落着。他的心意隐藏太久了,他的性向捆绑住他的灵魂,在心底荫蔽处长眠着,林潮就像是一团火,点燃了心底滋生长满的杂草,让他真正的田全宝得见天日破土而出。他渴望那团火焰,渴望他的光亮,渴望他的温暖,怕远了无法窥探,又怕近了离他而去,就这样若即若离的纠缠着。今天,酒精催发了火,连他心里的那团火也点燃了,他想把自己的心剖给他看。他注视着林潮,眼神越来越炙热,眼底的火焰几乎喷薄而出。“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嫌弃你。”林潮拍着田全宝的后背,他最近越来越奇怪,总会患得患失,像一个怕被抛弃的孩子。田全宝推开林潮,抹擦掉脸上的泪水,正襟危坐,他张开嘴,嗓子里像塞了一团棉花,说不出话。尝试了几次,终于能发出一点声音,他拼命压抑着心跳,用尽所有勇气。“其实我是……同性恋。”二十年的人生,这三个字像文字狱的禁忌,从不敢轻易宣之于口。田全宝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颓然的坐在床上,说出了最后也是最难的一句话。“我喜欢你。”等待着最后的审判,他木然的坐在那,不敢抬头看林潮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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