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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胤点点头,从钱袋中摸出精致小巧的信号弹,但是她的手在抖,半天都解不开封在上面的油纸。谢煜拿过来,点燃,望着信号弹带着尖锐的声音划过天空。“你的人会上来,但也会惊动刺客的,她们会大批量地上来搜捕我们,我们要赶紧跑了。”她们要往山中深处去跑,在救援到来之前尽量周旋。谢煜向上抬了腿,却发现沈长胤还没有站起来,坐在台阶上,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我们得走。”她蹲下来,扯过袖口给人擦擦汗,竟然非常耐心,沉稳地说:“你知道我们要往山上走,你知道我们需要动起来。”“来。”她用双手穿过沈长胤的手臂下方,将人半搂半抱地带起来,然后又牵住手:“你可以的。”沈长胤剧烈地呼吸着,眼尾一圈都开始泛红,她最后深呼吸了一口,也不多言:“走。”两个人一路向山上跑去,越跑越深。群山深处,人迹罕至,路越来越难走,还是上坡。原本埋伏在祠堂旁的刺客们应当也意识到出事了,分头出动,开始包围她们。一小队人发现了谢煜她们,双方狭路相逢,刀光立刻向两人劈头盖脸地扑来。谢煜短暂地松开了沈长胤,扔给她一把匕首,自己拿了另外一把。她并不追求反杀对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故而只将匕首当成抵挡的工具,挡住一柄长刀后,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向前突进,将长刀又抢在手里,反手又去挡朝向沈长胤的刀尖。她已经尽力做到自己阻挡大部分的攻击,却依然没有拦住这些明显更想杀掉沈长胤的刺客捡起一柄落在地上的短刀向沈长胤投掷而来。银光一过,已经来不及挥刀了,她下意识伸出左手去拦,却没拦住,只能算改变了方向。立刻回头去看沈长胤,沈长胤也伸手挡了一下,也被短刀划过掌心,但总算没被伤到要害。谢煜这才感觉到不拿刀的那只手上伤口的疼痛。刺痛只持续了一瞬间,就被大量的肾上腺素给掩盖了,手心立刻被液体浓稠湿润的感觉覆盖。此地不宜久留。她发了狠,用长刀向前挥舞,不再防守,只试图逼退敌人,腰腹因此又被划了两刀,但总算是获得了些许喘息和一丝逃生的空隙。“——跑!”她向后伸出手,下一秒就被另一只带着黏腻滑润的手拉住,立刻向前冲去。全身的血液都在向四肢涌去,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活下去。而沈长胤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血腥味弥漫在口腔中,四肢百骸都被酸痛感浸没,可没有什么比手上的触感更加真实。她们的伤口相贴,她们的手心里、指缝中都覆盖着厚厚一层黏腻的血,几乎要打滑。谢煜不得不将她十指相牵,才能够保证两人不被分开。其实沈长胤早已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追捕,在那无数次的时间中,她一个人摸爬滚打、竭尽全力,但最终都只是伤痕累累地被抓回去。当你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你的心脏就不会再为这种情况而疯狂震动,你依然想活着,但某种程度上你已经麻木了,淤青也好、伤口也好,甚至大量失血的体验都是熟悉的。她流过这么多的血,却只有这一次与另外一个人的血混合在一起,一起浓稠、猩红、带着生锈的气息,像某种腐烂物。她也在努力地跑着,但身体支撑不住,晕眩感渐渐袭来,远处和侧方的视野不再清晰,身后追捕的刺客声音也不再清晰。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前方逃亡的路和与她一起的逃亡者。这样的关头,如果是一个善良的人,会不会说出‘你自己跑吧,不要管我了,她们都是冲我来的’这样的话。如果谢煜才是主要目标,她一定会那么说的吧。但沈长胤不会说,尤其不会对着谢煜说。她只是努力睁开眼睛,用没有牵着谢煜的那只手狠狠地拍打了几下额头,直到将自己的理智唤回,才深呼吸几下,尽量保持自己跑步的节奏、降低谢煜的负担。她轻声指了几条路,都是根据山里地形判断出来的,是分岔路会更多、追兵会更容易被迷惑的路线。谢煜听了,带着她跌跌撞撞地跑,两人经常腿软,经常差点倒在山间的枯叶层上。她们有一段时间几乎要真的甩掉追兵了,但最终眼前还是出现了悬崖,身后还是出现了追兵。她们在崖边急刹车,谢煜看着崖下,重重地吸气,又要将自己肺里所有的二氧化碳都吐出来一般地呼气,气极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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