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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景仁宫内,晨光穿过镂空雕窗,静静地铺陈于殿内。
众嫔妃早已按位分站定,向端坐于凤座上的皇后行礼问安。
宜修神色淡然,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身,随后温声道:“都坐下吧,今日天气不错,姐妹们正好说说话。”
嫔妃们依言落座,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太监高亢的通报声:“齐贵妃娘娘到——”
嫔妃们面面相觑,心中皆是一惊:齐贵妃极少来景仁宫请安,今日怎会突然前来?难道是昨晚的事?众人来不及多想,连忙起身,齐齐跪地行礼:“给齐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李静言身着湖蓝色绣金丝牡丹纹的旗袍,步履从容地踏入殿内。
嫔妃们跪在地上,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脚下——那双花盆底鞋上,又是一对硕大的东珠,光泽莹润,比她们第一次见到时还要大上许多甚至比皇后耳坠上的那颗还要好。
李静言走到宜修面前,微微福身:“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李静言衣服上的凤纹晃得宜修眼睛疼,但贵妃是可以用凤纹的,不能说李静言僭越,宜修神色如常,含笑点头:“齐贵妃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李静言起身后,目光淡淡扫过跪地的嫔妃们,轻声道:“都起来吧。”
嫔妃们这才起身,各自落座,心中却已掀起波澜。她们虽不敢明目张胆地打量,但目光却不约而同地偷偷瞥向皇后宜修的耳坠。
只见那对东珠耳坠虽依旧华贵,但在齐贵妃鞋上那颗东珠的映衬下,竟显得黯淡了几分。
殿内的气氛一时微妙起来,众人心中各有思量,却无人敢多言。
宜修并未察觉众人的异样,依旧神色自若地与李静言寒暄:“齐贵妃今日怎的有空来景仁宫?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毕竟日常都是睡懒觉不起床的人。
李静言微微一笑,看向富察仪欣的方向:“这不是富察贵人怀孕了,听说常常不舒服,需要皇上安抚,昨晚都闹到永寿宫去了,臣妾这不是来见识见识如今宫里顶顶尊贵的人。”
果然!齐贵妃就是冲着富察贵人昨晚那事来的。
殿内的气氛变得凝重,嫔妃们坐在座位上,个个低眉顺眼,不敢多言。
富察仪欣心中一紧,手指微微攥紧了帕子。但想到自己怀有身孕,齐贵妃再嚣张,也不过是嘴上说几句罢了,想必不敢拿她如何。
想到这里,她稍稍定了定神,起身走到殿中央,恭敬地跪下,低头道:“嫔妾富察氏,见过齐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她以为这齐贵妃怎么也会先让她起来回话,但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叫她起来的声音,富察仪欣抬头看向齐贵妃,只是齐贵妃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富察仪欣跪在地上,膝盖渐渐传来一阵刺痛,心中不由得慌乱起来。她偷偷抬眼看向皇后,希望她能出言解围。
宜修端坐于凤座之上,神色平静,仿佛并未察觉到殿内的异样。
其实这一幕,让她想起了多年前的甘氏。那时,她的嫡姐也是这般,让怀有身孕的甘氏跪在地上,直到甘氏小产。
若是今日富察贵人也能因此……宜修心中一动,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宜修暗自懊悔,早知李静言发难的速度如此之快,她便该提前安排,好让这场大戏能够顺利进行,可惜了。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富察仪欣微微颤抖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嫔妃们面面相觑,但无人敢出声劝阻,只能低头装作未见,年世兰更不会在意跟她分享皇上的人会如何,出事了才好呢,这样齐贵妃也能倒霉,稳赚不赔。
殿内的气氛愈发凝重,富察仪欣跪在地上,脸色苍白,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不知甄嬛是怎么想的,别人不吱声,她却出这个风头。
只见她从容地走到殿中央跪下,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贵妃娘娘,嫔妾斗胆进言,富察贵人怀着龙嗣,身子金贵,不宜久跪。不如让她先起身回话,免得伤了胎气,皇上若是知道了,恐怕也会心疼。”
她这番话看似恭敬,实则绵里藏针,字字句句都在提醒李静言:富察贵人怀的是皇上的子嗣,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谁也担待不起。言外之意,就差直接点明李静言这是在刁难孕妇,目的不纯。
听了甄嬛饱含深意的话,李静言可不怕,转头和宜修话,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皇后娘娘,您看这莞贵人说的,臣妾又没让富察贵人怎么样,一个孕妇跪跪怎么了?她要是因为跪着就流产了,臣妾还说是她没福气呢!她小产是小事,吓到臣妾才是大事,拿她命赔都不够的。”
她这番话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如刀,听得殿内嫔妃们心惊胆战。
在不知情的人听来,李静言这话充满了杀气,仿佛根本不把怀有龙嗣的富察贵人放在眼里,孕妇在她那里什么优待,她也不怕孕妇出事。
这是何等嚣张,何等自信,齐贵妃是很自信,认为皇上不会惩罚她?
;但是作为过来人宜修当然知道李静言为什么这么说。
她心中冷笑,当年她的嫡姐让怀有身孕的甘氏跪在地上最终甘氏小产,皇上却说甘氏是自己福分不够,与嫡姐无关。
后来,嫡姐在她的算计下难产而亡,太医说是孕期难安,皇上直接认准嫡姐是因为甘氏小产心里难安。如今,甘氏的坟头草早已长得老高。
年世兰坐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她也听说过当年先福晋的事情,她轻轻摇着手中的团扇,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李静言可以任性,但宜修不可能放任不管,她还要贤惠的名声呢,对着李静言说:“好了,齐贵妃,想必富察贵人已经长教训了,以后不会再仗着身孕胡作非为了。毕竟是孕妇,就这样吧。”
李静言好像有些不甘心,但也要给皇后面子的态度,说道:“皇后娘娘都发话了,富察贵人起来吧。以后行事要三思呀,别以为怀了龙嗣就能肆无忌惮。”
富察仪欣早已被李静言的话吓得魂不附体,连忙磕头谢恩,声音颤抖:“嫔妾谢皇后娘娘恩典,谢齐贵妃娘娘宽恕。嫔妾以后一定谨言慎行,绝不再犯。”她说完,才在宫女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起身,退回座位,脸色苍白如纸,显然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甄嬛依旧跪在地上,李静言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莞贵人,在宫里,孕妇可不是护身符。你以后会知道,孕妇跪着的事多了。你也起来吧。”
甄嬛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以后的孕妇齐贵妃都要这么对待?图什么?为了给三阿哥清理对手?
甄嬛想起了她上次去圆明园所听说的事情,原来圆明园还有一个四阿哥存在,不过出生时发生了一点意外,跛了脚,被皇上所不喜,留在圆明园长大。
甄嬛开始怀疑后宫没人能生下阿哥和齐贵妃脱不了干系,毕竟这事对她最有利。
宜修见事情已了,便笑着与众人闲聊几句,殿内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但是嫔妃们心中皆明白,今日之事不过是宫中争斗的冰山一角。
请安结束后,众人依次退出景仁宫,各自怀着心思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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