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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上午,一对身影出现在了民政办公室的门口。
是姜玉英和张连成。
姜玉英特意穿了件红格子上衣,头发梳得溜光,脸上扑了点儿粉。张连成还是平时那副打扮,他走在姜玉英前面,进门后,说道:“同志,我们办登记。”
女干事抬起头,看着面前这对新人:“介绍信带了吗?”
张连成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递给女干事。纸张边缘有些磨毛,可见是早就准备好一直揣着的。
女干事接过来,一副流程化的语气:“户口本。”
姜玉英低头翻着挎包,找到后,张连成伸手拿过来,将两人的一齐交给女干事。
女干事核查了遍,拿出两张红色的结婚申请表:“填一下这个。”
两支钢笔被递过来,张连成接过一个,拔开笔帽,自顾自写起来。
姓名、性别、年龄、民族、籍贯、出生年月、文化程度、家庭住址……
姜玉英在心里嘟囔了一句,这人怎么一会儿体贴、一会儿不体贴,刚才还帮她拿户口本,这会儿就不知道递笔了。
两人填好后,交给女干事。
女干事仔细看了一遍,往结婚证上誊写信息,然后拿起桌上的圆形公章,哈了口气,用力地、端端正正地盖在了照片的位置下方。
“好了。恭喜你们二位同志。以后就是革命夫妻了,要互敬互爱,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谢谢同志。”张连成连声道谢。
姜玉英双手接过那红彤彤的结婚证,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女干事转头跟同事闲聊:“啧,今儿早上真是稀奇了,净是些模样出挑的来登记。”
“哦?还有谁啊?”
“你不知道,今早一对新人,那男同志长得,忒精神,高个儿,板正,女同志也俊,特有气质。登对得很,我多看了好几眼呢。”
“哪个单位的?”
“好像是六五厂的。”
同事有亲戚也在六五厂,便打听道:“哪个车间的?叫啥名儿?”
“名儿挺好听,”女干事一边整理桌上的文件一边说,“男的叫韩相,女的叫……叫林颂?对,是这名儿。”
姜玉英听了一耳朵,韩相?林颂?他们……竟然也来登记了?
张连成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只是让姜玉英把结婚证交给他保管。
这倒不是防着姜玉英或者什么,单纯是他当家作主习惯了。
作为家里的长子,张连成从小背负着抚养五个弟弟妹妹的重担,一直以来,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他说了算。
至于谈对象时没表现出来,是因为那会儿还不是一家人,总得装着点。
“给。”姜玉英把结婚证给张连成。
她很吃这一套,觉得这是自己被保护、被照顾的表现。
-
另一边,韩相和林颂去取照片。
公社照相馆今天人不多。摄影师正拿着块软布擦拭相机镜头,见他们进来,立刻认了出来,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
韩相接过来,道了声谢。
打开信封,照片上,两人并肩而立。光线柔和,将轮廓勾勒得很清晰。林颂的唇角微扬,清亮的目光直视镜头。韩相身姿笔挺,头不自觉地微微偏向林颂,平时略显冷硬的眉眼舒展开来,显出几分温润。
“拍得挺清楚。”林颂先开了口。
“嗯。”韩相捏着照片,目光在林颂的影像上停留的时间,似乎比看自己的长得多。
走出照相馆,午后的阳光有些炫目,林颂转过头,看向身侧的男人,同他商量:“婚礼还是要简单办一下。”
“是该办一下。听你的。”韩相声音低沉而肯定。
林颂想让工会帮着张罗一下,便说道:“那先跟马大姐透个气。”
-
妇女办公室的门开着,马大姐正对着本花名册勾勾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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