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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南久吃得差不多,南老爷子发话,让她把今天收的账算一下。宋霆那出了多少壶茶是一清二楚的,南久收的钱跟出的茶能对上数,这账就没问题。
手机上的到账一目了然,剩余的就是那些现钱。南久窝在柜台里,将今天收的零钱全拿出来数。
南老爷子靠坐在椅子上,目光瞅着宋霆,低声道:“小久的电脑买了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不用,都是过去的事了。”宋霆头没抬,将残羹剩饭倒在一起。
“她亲叔叔要有你这个气量,当年不会为了几千块钱跟老大置气。”
南老爷子很少提及几个子女。当年南久亲叔叔遇到急事,去南振东家借钱,不仅没借到,还碰了一鼻子灰。自打那之后,兄弟俩就有了嫌隙。虽然都安家在酆都,却很少来往。就连南振东再婚,南久亲叔叔都没到场。
南老爷子当年为了调解兄弟俩的矛盾,给了小儿子一笔钱,帮他度过难关。这事被南振东和南久姑姑知道后,对老爷子怨声载道。
子女不合多半是老人无德,这话无形中成了南老爷子的心头刺。他年轻时和爱人一起打理茶馆,忙得抹不开身,三个儿女都是放养。等他想要好好管教,儿女都长成型,陆续离开帽儿巷。
值得欣慰的是和宋霆这场缘分,虽不是亲生的,他到底也是南老爷子看着长大的。如今朝夕相伴,倒也让南老爷子的晚年不至于太凄凉。
......
南久将钱数了两遍都和宋霆报的数对不上。她疑乎地问宋霆:“你是不是算重了?多算了一壶福鼎老寿眉和茶食拼盘?”
南老爷子接过话来:“打从你宋叔接了这个活儿,就没错过账。你自己好好想想哪里出了问题。”
宋霆和南老爷子俩人心照不宣地拿眼瞧着南久。
南久蹙起眉,左扒拉右翻找,忽又抬起头:“我知道了,下午三点左右,有个大爷没给钱,那人戴着黑帽子,下巴有颗痣,出门往左拐了,没出巷子,肯定就住巷子里,我明天去找他。”
南老爷子和宋霆对视一眼,两人眼里均有讶色。南久口中的大爷是钱秃子,家住坡子后,是茶馆的常客。钱秃子记性不好,时常忘了给钱,宋霆也从不问他要。
他们常年待在茶馆,钱少了自然清楚问题在哪。南久第一天过来,又逢周末,下午八张茶桌全部坐满,人都换了好几轮。
茶馆的茶单上分门别类各种茶品,每种茶价格不一。南久在如此混乱的环境中,能记起谁没给钱,样貌去向这些细枝末节,还能将缺的钱跟茶的品类迅速对上号,说明一点,她虽对茶不感兴趣,对钱财有种天然的灵敏度,在经营管账方面倒是无师自通。
南老爷子嘴上不说,瞧南久的眼神和煦不少:“查清楚就行,那钱就不要了,你把账记下来。”
“怎么就不要了?”南久听见老爷子这么说,当即回道,“敞开门做生意,都是明码标价的,今天你赖账,明天他逃单,还赚什么钱?”
“你不想想,那么个大活人从店里出去,你宋叔怎么不拦着?”
南久将视线转向宋霆:“他是你亲戚?”
“他儿子在老街管招商。”宋霆告诉她。
南久没听明白招商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南老爷子接过话茬:“收钱是门学问,有的钱要收,有的钱不如不收。几个人来喝茶,什么时候收,跟谁要,这门学问要是掌握了,你也就学会做人了。”
“我人做得挺好。”南久将零钱收起来。
南老爷子见她不以为意,对她道:“洗碗去。”
“给我歇个五分钟,腰疼。”南久挪到旁边的躺椅上,撑着腰慢慢躺下。
她没有胡说八道,这会儿是真的腰疼,只是表情稍微有点夸张的成分在。
宋霆起身将碗盘拾掇到一起。南老爷子抬了下手:“放着,等她收,工钱不是白拿的。”
宋霆手上没停:“腰养好了再说。”
他一走,南久便侧过身,将下午宋霆不给她茶喝的事告诉南老爷子。
“我在网上查过了,我接的没问题,方方面面都挺到位的,我还站起来了,就差给他九十度鞠躬了。”
南老爷子找来一个公道杯:“我看看你怎么接的。”
南久规规矩矩坐直身板,双手去接,手刚碰到杯子立马被南老爷子打了手。
“指甲不能碰到杯沿,你怎么不把手指头扣进去?”
南久缩回手撇下眼角:“我这美甲做的就是长款的,又不是故意碰到杯沿,居然是因为这个?”
“你觉得这是小事?手指避免接触杯口这是规矩。要是遇上讲究的客人,这茶就得倒了。有的客人嘴上不说,心里也会不舒服。接茶手托杯底,平时就得养成习惯,忙起来才不会出错给人挑理,这都是经验。”
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宋霆让南久自我怀疑了整个下午。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南久这下喝凉白开都下意识托着杯底了。
宋霆收拾完碗筷从厨房出来。南老爷子问了句:“上次老杨那开的外用药还有吗?”
“还有一瓶,在楼上。”
“拿来给小久用。”南老爷子说完,转而跟南久交代道:“你洗完澡用那个药试试,比你在大医院开的膏药管用。”
晚上,南久拿着那瓶深棕色的玻璃瓶,试图在药瓶上找使用说明,奈何药瓶上什么都没有。她打开瓶子,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她咳嗽。
......
宋霆今天洗完澡,将上衣套上后才打开浴室的门。刚回到房间躺下身,屋门被人从外头敲响,他复又起身去开门。
南久拿着那瓶药站在房门口:“上面没写怎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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