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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走林游走多年,和其他森林不一样,那是另一种更脆弱的自给自足,前期我们从中获取的物资足够多了,再多下去也许就会完全破坏掉它内部的循环。”法尔法代用手指点了点地图:“一颗倒木能养活森林中的许多东西……昆虫,菌菇还有苔藓……就让它留在林子里吧。”
其他人不太理解什么是“循环”,领主发了话,就只好纷纷作罢。见没人反对,法尔法代还惊讶了一下,他还以为他到时候还得多解释一下呢,这是没人给他发挥空间吗?
“您想知道为嘛吗?”阿达姆问。
“为什么?”
“哎,这个问题您问我就对了——我还真不知道。”
“……”
“您知道的,上峰太凶大家都会很怕的……咳咳,所以吧,您能不能别瞪我了……”
我就该让安瑟瑞努斯熬个汤把你毒哑算了。
懒得理这人的法尔法代一扬披风,兀自走下楼梯。
这时候的城堡大厅已经稍微有了那么一点样子,被修缮完毕的木地板、楼梯扶手,保证姿态最矫健的将军踩上去都不会坍塌,明亮的、昼夜不息的灯火得益于一位姑娘在野外采摘到的一种类似桃子的果子,当她捧着果子到处找人询问时,法尔法代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蜡桃——完全不能食用的一种果实,顾名思义,这种果子会被用来做蜡烛,点燃后,可以保证五个小时的供明,而且会有很轻的香气,只有嗅觉最灵敏度人才闻得到。这些蜡桃被放在灯盏里,静静展现它那与火相融的天性,法尔法代踩过用来遮掩那些难以修复的难堪的地毯,他的影子被鹅黄色的灯光越拉越长。
而影子的主人依旧是阴沉沉的少年模样,带着他自己都觉得无趣的性格,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迎来改变……又或许那不过是个奢谈罢了。
***
就在法尔法代随口讲了一句“近来真清闲”的第二天,扰人清闲的家伙就从他的实验室中出来了,圭多挥舞着厚厚一层的手稿,眼看着就要给好不容易得空的领主再上点强度:“符号!仪式!力量的来源!诗行组成诗,乐句写成乐曲……伟人与死人有何不同,魔鬼与伟人又有何区别,为什么我生前不能触碰的奥义,现在可以轻轻松松得到?是以太吗?莫非是因为地上从不存在以太?还是地上的以太稀薄?!”
猝不及防接到了这一连串劈头盖脸的——诘问的法尔法代:问得好,我也想知道……真是抱歉啊,我就知道个以太网。
“别激动。”他抬了抬手,示意老者平复心情。
怪不得让他做个蚊香能做那么久,原来半途又去搞他那炼金术课题去了……您就不能别多重立项吗?贪多嚼不烂啊。
为了不让又癫了的圭多继续发散他那搂都搂不回来的思维,法尔法代让他有事就回去写个开题报告,没事就去看看克拉芙娜和沙普克。
说到沙普克——嗨,那男人对法尔法代还是很恐惧,但这儿又没什么芬色人,吉特娜虽然会说芬色语,但她的气质过于凌厉……加上不是大事,就一直放着了。
说到这个,圭多来了兴趣,他立马就把刚在心里打好草稿的项目抛到一旁:“灵魂还有形态之说?”
“嗯,”法尔法代肯定道:“具体的我……”他本来想说一句无可奉告,不过,他还是实话实话了:“……不是很明确。”
“在您的描述里,那女郎是透明的,但也仅是躯体透明,这点倒是符合人对灵魂的想象……灵魂还有其他形态吗?”
“也许。”
“您哪,是存心要卖我的关子啊!”
“不是我不说,在我的认知里,灵魂就是如此……有形态之分,但现在大多数人的状态是正常的。”
“您没见过?”圭多若有所思:“我十八岁前也没见过海,但不代表我不知道世界上有海……变化的条件呢?”
“……”法尔法代微微眯了眯眼睛:“取决于人——灵魂本身……也取决于环境……还有点别的什么,我记不太清了。”
“变量和常量。”作为优秀的炼金术师,圭多可以把别人的描述化为自己的习惯术语:“目前已知冥土生物有害,是吗,是长期吃那些没经过处理的毒物,不,不能断定是长期食用还是吃到特定的产物,可惜没办法做个实验……等一下,那女子是刚来不久,对吗?”
“对。”
“那就排除环境的影响,假定环境影响的结果相同或者不同,而她现在的情况一定是来源于她本身——也就是她的灵魂,她的经历,那么,她有什么特殊之处?她的灵魂又有什么特殊之处?”
“目前还不清楚。”他还没强到能一键解锁所有人的生平呢:“不过,她出身剑斗场,是剑士,说起来,这在尘世和骑士有什么区别吗?”
“骑士是有正经授勋和封地的,剑士嘛……多是一些野路子起家的武夫。他们专门提供比试供贵族观看——这也分情况,大部分正规的剑斗场只有观赏性比试,内容多为提前商议好的。此外,剑斗场还能提供人来代替贵族之间决斗的服务——不过每年也都有几个脑子有泡的贵族闹着下场自己去比试。混得好的剑士会被请去给人授课;小部分非法,动真格。”
“……”法尔法代歪歪脑袋:“听上去更像一种运动。”
“除了剑士就没别的了?”
“没有了,而且她不太方便说话。”
“是吗……我知道了。”
圭多想,这意思是让我没事别多去打听人家的事嘛!
“……?”你又知道了什么我不知道的?
思来想去,法尔法代决定放弃探究圭多这黑洞一样的脑回路,他只要别抽风又让自己写论文就行。
第36章赞颇古皂
“他生前是为主人制皂的匠人。”圭多在和沙普克对完话后说道:“嗬!意外之喜,芬色的赞颇古皂从来都是供不应求,只有贵族能搞到手,他们像守着金银一样守着配方,甚至会专门购买一些无法被放身的奴隶来做工……您看,他的手臂上烙有玫瑰纹,这是赞颇古皂的标志。”
他拉起人家的手臂,在男人小臂的地方,确实有一个玫瑰形状的疤痕。
作为穿越者,法尔法代隐约记得虚构作品里确实存在着所谓的三种穿越必备技能,肥皂玻璃和……什么来着,不过由于他开局过于不走寻常路,外加这里本来就存在玻璃……
“供不应求?为什么?难道其他地方没有皂块?”
“有,但都没有赞颇古皂来得细腻、芬芳。”圭多转过头:“既然你都已经死了,在这儿呢,本分做事就能过得不错……想必你也看到了。既然这样,就不用抱守规矩——所以赞颇古皂的原料究竟是什么?市面上的皂块都是用植物灰烬混合动物油制成,好的皂块都是用羊油,我认识的同行没一个能配出赞颇皂那种质地。”
在此之前,聂里-沙普克从没有想过——天知道他在接到传唤的指令时有多害怕。想想看吧,你死了,但似乎来到了全是异教徒的地狱里——然后发现这里秩序井然,除了依旧需要劳作外,竟无丁点酷刑,还有食物!在这些天里,沙普克都不知是怀疑好还是祈祷好,就在他逐渐松了一口气,打算跟着学几个词应付应付日常时,就在三天内被传唤了两次。
第一次只是寥寥几句问候,而第二次上来就被要求交出赞颇皂的配方,这走向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不过,在圭多的一阵侃侃而谈里,这原是个可怜奴隶的汉子渐渐放下了戒心,尤其是他——或者说另一旁的领主保证,哪天要是遇上他生前的总管死下来,他们在这里将是平等的,不用担心对方找他算账。
不如说,都死了还惦记这件事,这倒霉家伙生前合该遭了多大的罪啊,怪不得从头到尾都是一副窝囊样。
说来也比较奇特——芬色人自己视商业为下流,因此买卖都是外国人在做……也就是说,欺压这土生土长芬色人的家伙,八成都不是喝着他们河水长大的。
“此话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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