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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顿了顿,便不再言语了。眼下,看着她一筐一筐的往家里留东西,就像不再回来了似的,老太太眉头一紧,问道:“那你真的要走?还回来不?准备走多久?”她一股脑问这么多问题,流冰海还真没法回答,只能笑着说,“等我挣够了馍馍,让您和小木小叔吃个够。”老太太听完心更酸了,又嘱咐道,“自己出去要当心,外面野狼多的很。”流冰海觉得这词倒是有趣,随口道,“什么野狼啊,我不就是最大的野狼吗。”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老太太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子,表情慢慢淡下来。时间一下静止了,老太太觉得喉咙里仿佛卡了什么似的,上不来下不去。自己从前对孙女是刻薄了些,可那也是因为穷,没法子,现在孙女要走了,她觉得有些话着实应该说说清楚。不能叫这娃带着委屈走。够了够了都不要再碰我了!想完,老太太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对流冰海说,“琴啊,你也知道奶奶,脾气不好,这些年没少训斥你们姐弟。可咱这里穷,毁人啊,我一个老婆子”“奶奶您别说了。”流冰海打断老太太的话。她最不习惯煽情,受不了有人苦情哈哈的样子,总觉得太尴尬,叫人浑身不自在。于是她一下掐断了老太太的话,“我知道咱村上穷,你不是故意刁难我和小木的。我七岁被娘送到这里,您好说歹说也养了我快十年,我再养不熟,可这点人事儿还是懂的。奶,您本来也没这义务的,养我不是您的本分不是?”老太太听了心里五味杂陈,跟打翻了调味剂似的,看着这孙女,直说不出话来。流冰海觉得有些丧也该替原主结了。毕竟这是她奶,养了她十年,没让她少根骨头断根筋。虽然偏心的很,没给她太多爱,可她既然吃了老太太的,以后就得还回来,这是理。咱没情也得讲理不是?于是便继续说,“奶,您有您的难,我不记恨,往后,我能过的好自然有您一口饭吃。”流冰海说的坚定。老太太听的动情。于是一整晚都偷偷抹了不少泪。流冰海是知道的,不过她假装没看见。她最害怕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了,要是可以的话,她宁愿老太太继续铁石心肠的吃她以后带回来的馍馍就好,别动不动就泪流满面的,看着别扭。于是她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背对着老太太睡了一宿。老太太不时回头望望孙女消瘦单薄的小小背影,心里更不是滋味。临行前,流冰海决定给原主结束这村子里的丧。结束丧,就是结束羁绊,把一些有的没的做个了结,以后她的人生就是利利落落的重新开始了。可是,一一告别好像也没有必要,于是春暖花开之际,她在家里大摆了几桌,请全村的村民吃了顿饭。说是大摆,其实也没啥可吃的,无非就几个馍馍,炒些野菜,又把家里鸡下的蛋攒了攒,再借了点刘海种出来的“稀罕物”,在家里摆了个宴。村上一共也没多少人,三四桌就坐满了整个村。连平时老欺负张琴的熊孩子们也被流冰海请来了。今天她就准备做个终结。流冰海给每个人都斟了酒,举杯与大家道别,“我出身不好,不是什么响当当的身世,被你们笑话了这么多年,又是戏谑又是辱骂,这是我的命,我认。”她这么一说,那些平时总嚼舌根的村民颇为尴尬,抬不起头来,臊着脸左看右看。但因馋桌上这点吃食,又硬着头皮不肯走。流冰海继续说,“往后我走了,没什么别的请求,一是我奶老了,烦请大家帮忙照顾下。二是我弟,若让我知道还有人像从前那样欺负他,我以后挣了馍馍也会拿回来当成砖头,砸那人脑袋个稀巴烂。”说完又补了一句,“对我家里人好的,我也不会亏待,以后挣了馍,会给大家分的。小木,你每天也记上,谁对你赖,谁对你好,每天要像记账一样记个明明白白,别到时候冤枉了人家,明白吗。”小木点点头,村里人半信半疑的互相瞅瞅,都在琢磨,这丫头说的是真的,真的以后会回来分馍?一个个的蠢蠢欲动,有点后悔过去对她太嚣张了。一番话过去之后便开始吃饭,老人们坐一桌,孩子们坐一桌,结婚的坐一桌,未婚的坐一桌。张木同傅雅雅坐在一起,同桌还有莫东东和锅盖头。流冰海和隔壁桌几个长辈敬完便走过来,见到傅雅雅和小木。傅雅雅赶紧站起来,叫了声琴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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