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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大人!”周嬗低声惊喜道,“你是有了六哥的消息,对不对?”“……抱歉,微臣办事不利,仍是一无所获。”穆光叹道。他显然没怎么休息,脸上的胡茬冒了出来,眉头纠在一起,整个人风尘仆仆,往日笔挺的腰背竟有些佝偻。“那个秃驴也不见了。”周嬗道,“他为六哥做事,突然消失,恐怕也是和此事有关,不过他武功高强,若能顺利与六哥会面,应当问题不大……”穆光揉了揉眉心:“殿下吉人天相,想必自有考量。”“对了,穆大人,他还好吗?”周嬗小心翼翼问。“公主放心,三司会审在即,他又是驸马,我让诏狱点灯时注意一点,也就受了一点不碍事的皮肉伤。”进了诏狱注定要受刑,不受刑反而还会惹人怀疑。周嬗攥紧手帕,又问:“所以还是受伤了,是么?”“是。”穆光无意隐瞒,只能如实回答。周嬗沉默,可他没有时间发散太多忧思,轻轻吸了口气,说起正事:“三司会审是哪一日?”“明日。”“明日?!”周嬗神色一凛,“六哥下落不明,诸多证据难辨真伪,他们就这么急不可耐,要按死罪名了?”“我也不知靖王为何如此匆忙要定罪,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怕是他们等不及了。”穆光严肃道,“他们急着定罪,就说明殿下那里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但愿如此。”周嬗苦笑,他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道,“穆大人,明日的三司会审我想参加,您看可以吗?”穆光讶然:“倒是能让公主化作小厮混进去,只是……”“我要见他一面,他好不好,只有我亲眼见了才能确定。”周嬗固执道,“况且我也要听听他们的鬼话,看他们如何搬弄的是非!”“我明白了。”穆光一抱拳,“明日卯时我会来接公主,请公主好好休息,莫要伤了身子。”……“穆大人,这位是……”衙役看了几眼穆光身旁的锦衣卫,有些疑惑。穆光笑笑:“我这儿新来的小孩,带过来熟悉熟悉。”可怎么也不像个锦衣卫啊!那衙役心里直犯嘀咕,眼前的锦衣卫个子瘦小不说,一张脸白白净净,哪像个风里来雨里去的锦衣卫?倒像个女扮男装的官家小姐,娇里娇气的。但面前是锦衣卫北镇抚使,官大得能压死他,他不敢再多说什么,把人放进了刑部大堂。周嬗顺利混进三司会审的地方,他悄悄吐出一口气,朝四周张望。只见堂上端坐刑部尚书、都察院副都御史、大理寺卿三司主官,三人身后是一排负责记录的书吏,大堂两侧的衙役两两对立而站,堂下跪着一大排证人。最重要的是,三司主官旁,还坐着靖王周璜。靖王神色淡淡,看不清情绪如何,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周嬗躲在穆光身后,忍不住扯住穆光的袖子。他的心不断沉下去。也难为靖王到处搜集“人证”和“物证”,弄得堂下乌泱泱一大片的人,几乎捶死周珩、张瑾为倒卖军粮的罪名,无一丝转机的可能。他还瞧见了梅子谦。老人一脸严肃,敛眉垂目站在堂下,枯瘦的双手拢在袖中。在一片“升堂”和“威武”之后,身着绯袍的刑部尚书高声令下:“带人犯张瑾为!”“人犯”二字听得周嬗打了一个颤,他忽然不想看了,他无法面对狼狈的那个人,也不想让那个人看见自己。铁链声作响,周嬗猛地闭上眼睛,彻底躲在穆光的身后。明明几日前,他还坐在铜镜前和一身官服的那个人说话嬉笑,他让那个人选一支步摇,再叫那人给自己插到发上……一朝别后,天上人间。“张瑾为!粮商关梁供认你索贿分赃,军仓文书亦有你印信,还有何狡辩?”刑部尚书一拍惊堂木。“怀玉自认无愧朝廷提拔,不曾做出此等腌臜之事,至于关梁……这是何人?我不认得。”声音依旧温润平和,甚至能说是中气十足。周嬗睁开了眼。他探出一点脑袋,看向跪在地上的那个人。官服已经被剥去了,只剩下染了血污的里衣,血污重的地方确实不是要害之处,除此以外,很难看出这是一个进了诏狱的犯人。刑部尚书道:“带关梁上来!”衙役们带上一个痴肥的中年男人,这男人神情畏畏缩缩,偷偷看了一眼靖王,又被靖王瞪回来,只好“啪嗒”一声跪在地上:“小人……小人于两年前见过张大人,一面之缘,张大人不记得不奇怪。”张瑾为淡淡扫他一眼,道:“怀玉若真要贪墨,岂会用自己官印调粮?必定有人盗印构陷!况且睿王下落不明,为何不等寻到睿王,再进行会审?恕怀玉愚钝,不清楚诸位大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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