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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熙站在夜风里,声音平静:“嗯,谢谢您记着……这次我是来接我妈的。”
“接……接走?”
小老头明显愣住了,上下打量着白熙和他身后那辆即使在夜色里也难掩气派的迈巴赫,还有旁边那个气质冷峻、一看就非富即贵的年轻人,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你……你买得起坟地了?”
话一出口,又讪讪地补充,“我是说……这年头,好点的位置可不便宜呐……”
侩,只是点了点头:“是的,买好了。”
他顺着老头的视寒,讪讪解释道:“找到亲戚了,我表哥,在城里开公司的。”
察地蜷缩了一下,面上却毫无波澜,只是微微颔首,算是表哥”身份。
老头恍声,态度立刻热络殷勤了不少,忙不迭地开门引路,嘴里絮叨着“早该入土为安”
手续办得很快,在小老头的协助下他们很快取出了那个小小的骨灰盒……后白熙亲手将洗得发亮的银项链放进了盒子的夹层里。
“走吧。”
新买的墓地在近郊一处还算清静的陵园,夜已深沉,园区里静悄悄的,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工作人员效率很高,很快便将骨灰盒安放妥当。
只不过墓碑是连夜赶工定制,此刻还光秃秃的,只有冰冷的石料。
白熙将一路抱来的茉莉轻轻放在空白的墓碑前。
洁白的花朵在夜色和灯光下散发着幽幽的甜香,像是无声的陪伴和慰藉。
“我交代过园方了,他们会定期照料这盆花。”
薛景寒低声说。
白熙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顺势在冰凉的石板台阶上坐了下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薛景寒没有丝毫犹豫地挨着他坐下,将肩膀与他轻轻碰在一起。
夜风吹过松柏,发出沙沙的轻响。
“柏熙他们母子活得很苦……”白熙望着那块空白的墓碑,声音像是融进了风里,“其实……你我也都很苦。”
“我爸在我出生前就没了,我是遗腹子。”
“我妈生我……也没能挺过来,难产,跟着走了……从小跟着爷爷奶奶过活……乡下地方,日子紧巴巴的。”
“后来,十二岁那年,爷爷走了,没过两年,奶奶也……”他吸了口气,夜风似乎更冷了,“就剩我一个了,那时候感觉天都塌了。”
“幸好对门还住着你徐哥……”提到徐若羽,白熙的声音里才透出一丝暖意,“他那时候也惨,家里就他一个半大小子,爹没了,亲戚也不管……我们俩相依为命……”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道尽了少年时代所有的孤苦与无助。
“再后来就出来打比赛了,想着拼命挣钱,出人头地,让爷爷奶奶在下面能安心……”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上关于基地的趣事,训练的辛苦,比赛的紧张,国内赛夺冠的狂喜……
仿佛要将前世今生所有的重量,都在这寂静的墓园里,对着这块新立的碑,对着身边这个人,一股脑儿地倾泻出来。
薛景寒只是静静地听着,像一座沉默的山,将他话语里所有的悲欢都稳稳接住。
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深邃的眼眸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专注。
一阵更冷的夜风卷着落叶吹过,白熙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停住了话头,他转过头来看向身边的薛景寒,目光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清亮。
“光顾着说我了,”他扯了扯嘴角,语气轻松了上,带着点探究,“你呢?这十年……怎么过的?”
薛景寒的身体似乎有瞬间的僵硬,他沉默了几秒,目光投向远处陵园模糊的轮廓和更远处城市的点点灯火,最终只是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没什么值得说的,”他的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太多情绪,“都过去了。”
薛景寒停顿了一下,侧过脸,目光重新落回白熙的脸上。
“人总要向前看。”
“以后的日子,和你……才重要。”
白熙望着他,望着那双盛满了自己身影的眼睛,里面没有对过往苦难的沉湎,只有一片澄澈的坚定。
他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轻轻覆在薛景寒放在冰凉台阶上的手背上。
薛景寒的手微微一动,随即翻转过来,反手紧紧攥住了白熙的指尖。
“哥,再给我唱一遍踏浪吧。”
夜风依旧萧瑟,吹拂着墓碑前茉莉的枝叶,沙沙作响。
而坐在冰冷台阶上的两个人指尖相扣的温度,却成了这初秋寒夜里……唯一滚烫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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