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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池巧云悄无声息长大了。她明白了何为现实和差距。书院教的是知识和道理,成长却要靠现实。她在顾怀宁面前还是嘻嘻哈哈,但在书院里已经不那么爱笑打闹了。池巧云本来以为自己再也没机会了。如今,老天爷却给她开了一扇窗。她若连一点努力和尝试都不愿付出,又如何能同爱慕之人相伴。顾怀宁做不了主。她将好友带到母亲跟前,常氏听得很认真,虽然有些感动小姑娘的诚意,却没有同意。这种事,如何能不禁长辈同意便随意应允。况且,儿子难道就愿意被一个陌生侍女照顾吗?待晚间季院长前来,两个长辈在花厅商议了许久。顾怀宁陪着池巧云,静静坐在廊下。“顾姐姐,我以前总是不理解,为何世子那般帮着魏家姐妹,你却还能喜欢他那么久。”池巧云看着空中明月,“原来喜欢一个人,当真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很奇怪是不是,我明明才见了你大哥一面。”直到如今,池巧云还记得那晚在南公馆中,顾承晋推门而入的场景。他同馆中那些小倌截然不同,高大健硕,叫人一眼便觉安心。庄静当时拉住她,小声同她说这或许不是馆中人。可她却选择自欺欺人,因为第一眼她便被他的气度和男色所迷。所以池巧云端着酒上前,嬉笑着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小哥哥,陪我喝杯酒呀。”她看见了对方眼中的似笑非笑,而后顾家四哥便从后头钻了进来,表情像是见了鬼。“我不是你的什么小哥哥。”对方道。这段极短暂的接触,她反反复复梦见过很多次。每一次梦见,她都能感觉到自己那强烈无比的心跳。可待梦醒,便只剩下了无尽寂寥。顾怀宁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她当初对沈敛也是一见钟情,见色起意。只是……这种喜欢是冲动,谁又能知道究竟能不能长久。两位长辈商量了半个多时辰,池巧云到底留了下来。只是顾承晋愿不愿意,却不好说。翌日一早,顾怀宁让好友换了顾家侍女的服侍,又抹黑了脸。她不能让池巧云就这样直接进去。虽说只有一面,但大哥也有可能还记着对方。顾承晋屋内有小厮,但有些事还是侍女们照顾得更细心。顾怀宁没有刻意介绍和解释,只让好友安静跟在其他侍女身后打下手。顾承晋躺在床上,屋内通过风,只能闻见淡淡的药香。可他脸色淡漠,眼底藏着无人发现的压抑。他宁愿战死在沙场,也不愿成为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可为了家人,他不能自顾自死去。待里面伺候完出来,池巧云这才有些忍不住情绪。那般健硕挺拔的公子,如何会伤成这样的。自己都这般难过了,对方又该多痛苦。顾怀宁在顾家等了两日,终于又一次见到了沈敛。他在夜间前来,并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顾怀青还不敢将对方就是林佑一事告诉常氏,可碍于谭神医还要靠对方,他只能强忍住脾气。沈敛缓步进入顾家花厅。同大多数显贵家中的摆设差不多,并没有特别叫人记忆深刻的地方。他从前并未来过,却不觉得陌生。想来失忆的那段时间,他是进出过这里的。顾怀青同对方打过招呼,而后便开口询问谭神医之事。沈敛却问起了顾怀宁,“五姑娘呢?”顾怀青努力维持着脸上的情绪,才没叫自己彻底冷下脸。这姓沈的在做什么!为何一开口便替他妹?对方不是失忆了?“舍妹有婚约在身,不便随意见其他男子。”顾怀青道。沈敛闻言神情淡淡,“可她称呼我表兄。”既都叫表兄了,如何能算其他男子?顾怀青愣了一愣,表情忍不住有些扭曲。他认识的沈敛不是这样的。对方该是冷静守礼,极懂分寸才是。自家妹妹都定亲了,对方如何能这般理直气壮开口?“你是她未婚夫的表兄,并非她亲表兄。”这里头还隔着一层关系呢,没有那么亲近。沈敛漫不经心看着顾怀青脸上的神情,忽而淡淡溢出了一抹笑意。“顾兄以前对我还是挺客气的。”至少去年在书院时,两人交往虽不算熟络,但也算不错。这么大的转变,不得不叫人起疑。“我很想知道,顾兄对我的敌意从何而来。”顾怀青的表情凝了凝。若对方还记得,他定然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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