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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去脸上的忧虑之色,陆伯略略抬头,随和地拱手一笑:“府主。”
“这是去了何处?”陆景行轻轻颔,雨水顺着伞沿滴落,他略略偏移了一下伞的角度,望向陆伯,“瞧你忧心忡忡的,可是遇到了棘手之事。”
隔着蒙蒙雨气,陆景行刚刚远远就瞧见陆伯低垂着目光走在路上,带着一脸愁绪,似是在深思某件事。雨伞倾斜,肩头在细雨中浸湿了都未察觉到。
见陆景行都这样问了,陆伯便如实相告道:“陆辞离去多日迟迟不归,如今甚至音信全无,我有些放心不下,便去问了问黄芋老人情况。哎,这小子就没让人省心过。”
“我也是为此事而来,刚收到消息,陆辞在回府途中,遭遇千旻山庄掳劫。书信在路上耽搁了几日,如今具体情况还不知,不过人应当还在千旻山庄。”陆景行面容沉静,话说得平淡而认真。
陆景行记得陆辞之前向他提到过,在从飞彻崖回来时,陆辞曾救过千旻山庄庄主一条命,想来那女子即使再睚眦必报,应当也不会去伤害曾救过自己性命的恩人。他猜测千旻山庄掳陆辞前去是另有目的,因此如今陆辞人应当无事。
飞彻崖未被彻底铲除,陆景行当初就是不放心陆辞单独远行,为以防万一,才派了两名武艺高强的手下暗中尾随,遇到紧急情况好及时出手相救,以及随时传信回来。却不曾想这个意外竟是出自千旻山庄,而并非飞彻崖。
而收到的书信上说,他派出去的那两门手下为救出陆辞,还与对方动过手,但双方人手悬殊,除了直接露面掳陆辞的那五人外,暗处竟还尾随有人,皆是武艺高强之辈。他们两人最终不敌,都受了重伤,不得不撤退,不过好在他们动手时蒙了面,未暴露出陆府的身份。
由于当时所处的地域离他们陆府商行据点较远,在紧急的情况下,两手下便只能通过普通驿站将消息传回来,书信在中途却又不慎出了意外,因此书信如今才到陆景行手上。
得到消息,陆景行立即命人通知陆伯,手下人却说陆伯人不在商行,未寻到行踪。之后他便亲自去了陆伯住处,进去现也没人。
头顶的雨声密密麻麻作响,听到这一消息,陆伯睁大眼的瞬间,他心似乎也跟着沉了一下,脸上忧郁的神情瞬间便被震惊取代了:“什么?我今日也刚得到消息,千旻山庄前几日横生内乱,如今已易主,前任庄主不知所踪。那如今府主打算如何做?”
“先派人前去探明一下情况再做打算,想来掳走陆辞一事应当是他们前任庄主的意思。如今他们虽因内乱易主,但我陆府素来与他们千旻山庄无仇无怨,相信他们也不会拿陆辞怎样,陆伯你先别急。”陆景行将安抚的目光落在陆伯脸上,不急不缓地分析了一下当前局势。
陆伯眼睑稍稍一眨,突然敛目,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随即盯上了陆景行那双清润的眼,诧异道:“府主是派有门人暗中跟随他们?说来惭愧,我这做父亲的,竟还没府主心细。”
“记得当初我第一次出门游历,陆伯也是这般行事的。如今大乱刚过,外面依旧不太平,虽有黄芋老人跟随,但他终究不是我陆府人,此人平日里为人又颇为奸滑,我便有些不放心。”陆景行那月白色的衣角轻轻扇动,上面有雨滴浸下的深点,微湿。他望着陆伯那湿了一小片的肩头,伸手为陆伯扶正了伞柄。
当那双修长的手自眼前闪过时,陆伯才意识到肩头一片潮湿冰凉,自己竟然由于忧虑连伞都不会拿了,加之陆景行刚刚说的话,他面上不禁闪过一抹尬然之色,在陆景行的手收回去之时,他自觉便撑正了伞。
尬然过后,陆伯轻轻呼气一笑,道:“那时府主年岁尚小,不到十五,我自是不放心的,不曾想府主竟知晓此事。那此次,府主是担忧黄芋老人在路上暗下毒手,对陆辞不利?”
“我起初也只是担忧两人在路上若真遭遇意外,黄芋老人为只求自保而置陆辞于不顾。
信上阐述的很清楚,两人取到解药后因不合便分开了,不曾想后来陆辞便遭遇了千旻山庄的劫持,他们去营救,结果对方事先有埋伏,两人不敌,身受重伤而逃。”陆景行平淡叙述,话的尾声带着丝惋惜,只觉自己还是不够全面,当时应当多派些人手的。
“还是府主细致周到。”陆伯略略点头,不过转瞬便有了新的疑惑,“只是他们千旻山庄的人为何会对陆辞的行踪了如指掌?若是不知行踪,又怎会在半道将他劫了去?难不成当初陆辞还在徽州时,他们便已盯上了他不成?此事完全不像是双方狭路相逢,更像是预谋。”
“如今答案显而易见,确实如陆伯所分析的那般。衣服湿了,当心伤寒,先进屋换身衣服吧,此事交给我就好。”陆景行望着雨幕迷离的远方,从陆伯身旁而过,冷风迎面吹拂,一袭墨在他肩上飘动,尖偶挂有雨丝。
理了理鼓荡的阔袖,陆景行转瞬低垂了眉眼,愁绪自清俊的面容上油然而生。他虽在陆伯面前表现沉静淡然,但此时心中也怀揣着淡淡担忧。担忧的不是陆辞的安危,而是当时的密探风波。既然陆辞还在徽州时便被千旻山庄的人盯上了,那么他们是否同样知道了陆府前些日子所生的事?
带着这样一个不得其解的问题,他一埋头,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钟离湲的院落,里面没人。雀儿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跟愉娘学刺绣,每日只来打扫一次便离去了。他转了一圈后,回了自己的书房。
陆景行收到信时,正在钟离沐的住处,与钟离沐闲谈品茶,因此钟离沐便顺理成章知晓了陆辞被掳的事。此时他从陆伯的住处回来,没想到钟离沐竟在书房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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