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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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第1页）

并且，在那瞬间的惊讶褪去后，她注意到，万一齐的身形竟毫无前倾的迹象。与此同时，在马车加的整个过程中，他只依靠那只轻轻放于案沿上的臂腕便闲适地镇住了身前的案几，上面的茶水点心在经历这样大的动静之后竟纹丝不动，无半点水迹洒出，一切迹象就如刚刚无事生一般。

而此刻，静止的窗帘挡住视线，窗外是何情形，她完全不知。至于万一齐究竟要带她去何处见识鲲骨镜的威力，她似乎也不是很关心。

两人话语极少，万一齐一直在悠闲品茶，而一段时间过后，钟离湲感觉自己的身子又突然出现了前倾的趋势，只不过与之前相比要轻缓许多。

最终，当车停下时，茶瓯也差不多见了底。伴着外面响起的几道“呦呦”鸣叫声，万一齐率先掀帘走了出去。与此同时，钟离湲的视野里也随之闪过了一角浩渺远景。

来到车外，钟离湲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万一齐竟带她来到了一座高峰之上。她环视半圈，整个峰顶几乎寻不见几株草木，岩石嶙峋，仿若那八旬老人历经了沧桑的脸，透着一种毫无生气的黯淡。边缘皆是绝壁，根本无路。

而当钟离湲注意到身旁的车驾时，她心中的诧异不禁又多了几分，那拉车的两匹马竟不知从何时起就已不见了，就连两年轻车夫也了无踪迹。

取而代之的是四只不足年的梅花鹿，形态灵动可爱，两雄两雌。梅花鹿身后的车驾精巧辉煌，与出城时的外形相比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不过转念联想到万一齐之前所做之事，钟离湲心中的诧异又很快淡去了。

钟离湲走向崖边，山峰外的天地广阔无垠，只不过浩瀚中竟透着无尽的荒凉，崖下竟是一片廖无人烟的戈壁。看来这里似乎已离长沙郡很远了，甚至说已离中原很远了，这景象地貌完全不似中原地区所有。

短时间内跨越如此遥远的距离，钟离湲想，普天之下，怕是也只有万一齐一人能够做到，并且还不足为奇。为此，她不禁随口一问：“这是何地？从出城到此地不足半个时辰，你这车驾当真是了得。”

“西域边陲。其实是凤儿的车驾，想到你今日还要启程回陆府，为节省时间，便拿来用用了。”万一齐与钟离湲并排而站，一袭白衣连同墨在猎猎山风中飞舞，他望向远处那两座高山，对钟离湲伸手道，“可看到了那峡道，将鲲骨镜借我一用。”

钟离湲也很好奇，万一齐究竟想要怎样让她见证鲲骨镜的威力，竟不惜带她来这样远的地方，便将鲲骨镜交给了他。而刚刚她只是大致遥视了半圈远方，此时听万一齐提醒，于是她循着万一齐目光看了去。

距离太远，不过却能够让人看清，透过那两山之间的峡道，那边竟有一支军队，所有人皆身着异装盔甲，战旗招展。他们看上去如同虫蚁一般大小，密密麻麻，数量众多，铁骑战车不尽其数，声势浩大磅礴。整支军队就如长蛇一般在戈壁道上快前行，见头不见尾，不过似乎离峡道还很远。

这是一群入侵者？若是此地为西域边陲，那另一边岂不是欧洲？那群人便是来自欧洲。看这阵容，这支军队至少有十万人以上，看来西域要起战事了，甚至会牵连上中原几大国。西域各部族是否顶得住，难说。

就在钟离湲浅浅的失神之际，天地间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崩裂声，那两座大山，以及与大山相连的整座高耸山脉竟突然呈山崩地裂之势，在钟离湲的视线里轰然倒塌，滚滚裂石很快便堵截了那条宽阔的天然峡道，浓烈的尘埃四起，席卷开来，天地一片混沌。

山体崩裂的浩大动静令钟离湲心头一震，不由自主便将双眼睁大了几分，距离这样远，山体如此巍峨，眼前这一幕竟是万一齐所为，她即使再处变不惊，此时神情中也难掩惊诧。

身旁这人在谈笑间利用鲲骨镜竟化解了一场战火杀戮，拯救无数生灵。钟离湲不得不自问，他实力究竟有多强，才能如此这般一次次打破她原有的认知，可谓是完全深不见底。她直觉告诉她，他应该比她想象的还要恐怖。

并且经过他那一掌之后，东西两洲彻底隔绝，如今不仅仅是那支庞大的东征军队无法逾越，就连日后有异族想通过走此地来犯，也都将是徒劳。

钟离湲此刻才意识到，这人有一掌定江山的能力，原来只要他想，就算他称霸整个东洲都是轻而易举之事。有如此能力却不慕权贵，当真是一个如谜一般的人物。而他如此大费周章，又究竟想要在她这里得到什么，她对他而言的价值何在？

还有鲲骨镜，她以为她当初在逃避孟兮萝追杀时，就已见识到了鲲骨镜的厉害，没想到，当初她见识到的只不过是鲲骨镜效用的一个皮毛。也难怪鲲骨镜在世间被人们誉为传说中的神物，看来，这神物在万一齐手里完全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震惊只在钟离湲脸上停留了片刻，在她回过神的须臾，万一齐恰好将鲲骨镜递还到了她眼前，并平平淡淡开口道：“本不想沾染此事，但我又不忍看到他们这些外来者染指了东洲这一片乐土，造成生灵涂炭，更不想看到因征兵迫使无数无辜百姓妻离子散。如今四国的统治者还算开明，既然如此，我便顺手送他们一片安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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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不住地吹打在两人身上，碎扫荡，钟离湲感觉脸上痒嗖嗖的，她的目光依旧还停驻于远方那片混沌中。接过万一齐手里的镜子，她故作感慨一叹道：“竟能做到这一步，如此实力，当真是应该庆幸万阁主心有善念，否则这天下苍生岂有宁日可言。只是不知万阁主究竟是何人？何来历？”

“呵呵，多谢公主谬赞，在下不过是一介普通人罢了，刚刚是这镜子功劳，与我无关。”万一齐轻笑出声，经过风声传入钟离湲耳中，显得既平淡又无谓。

笑过之后，万一齐接着道：“我只是带你来见识见识这镜子威力，只不过这鲲骨镜本就与我功力同源，因此我可催动它。那臭道士虽拥有此物，但可笑的是，他却无法使用。不过他能从山海之境将此物取来送你，也确实费了不少精力。无论是他为自己，还是为你那父皇，你倒确实应该感谢他。”

“仅仅是带我见识鲲骨镜威力而来？我看是不仅仅如此吧。”钟离湲没将话再说下去，在她看来，万一齐的另一个目的还是想通过此事给她一个警示，让她认清他们之间是“蚍蜉与树”的关系。至于那棵树，显然不是她。

万一齐似乎早料到钟离湲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他既没承认，也不反驳，转身向车驾走了去：“时辰尚早，再带你去一处地方。”

钟离湲原本便没想过要万一齐回复她的那句言语，与其说那是她对他的怀疑，不如说那是她略带讽意的肯定。

远处被激起的漫漫沙粒在片刻间便随风蔓延了过来，一层黯淡转瞬笼罩了两人头顶上空的日光，钟离湲见万一齐在车旁掀帘等她，她也不再多做逗留。

上车后的两人少语，车驾直朝南边而去。万一齐偶尔也会主动向钟离湲闲聊两句，但却是不再提及鲲骨镜等一些与钟离湲有牵连的事。

不过，钟离湲倒是多少可以从万一齐前面的话里确认，他与延陵楚是旧识。至于送她鲲骨镜一事为何会将延陵邺也牵连进去，她已不想再多问。她觉得也许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如上次在醉影楼，当她向他询问其她在这个世界上的身世时，他选择了搪塞。

这一次他们在路途上所用的时间似乎比前面还要短许多，当万一齐再次掀起车帘那一刻，一角雾蒙蒙的雪白顺势落进了钟离湲的视线里。而随着她来到车外，入眼竟是一片高低地势错落万丈的雪域，雪域尽头连着天，天空中风雪弥漫。

两人依旧身处在一座高峰之上，只不过与之前相比，这座高峰似乎要磅礴百倍，叠嶂的岩层皆被冰雪覆盖，地面凹凸嶙峋。

刚出马车，钟离湲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踩在那层新积的雪面上，松软的积雪瞬间便没过了她的脚踝，她就如未穿鞋一般，整双脚瞬间冷得没了知觉，无法再动弹。当然，她也不敢再动。

不仅仅是脚，此刻钟离湲全身机理似乎都要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一般。凛冽的寒风打在她身上，她的脸就宛如在经受刀割，忍不住微眯了眼。

如此恶劣的环境，似乎是自己从未经历过的，钟离湲不禁感慨此时甚至连她的功法都失了效。与她当年在美洲热带丛林里的经历相比，热带丛林的经历竟突然变得不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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