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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同样的年龄不是吗?但是你还活着,而我大概是已经死去了吧。]
津岛怜央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算是活人,还是死者,他对生死界限这种东西并不太敏感,他只是说着,[无论之前的经历是怎么样的,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命运就已经走向了分岔的节点了不是吗?]
亚路嘉怔愣住了,他的两腮上还挂着摇摇欲坠的泪水,通红的眼眶中湿润地盛着晃荡着的泪液,他听着津岛怜央的话语,心中是无法言说的复杂滋味。
酸涩、苦闷、伤心、自怜与自惭……
这些绝不会停留在津岛怜央心中的情绪在亚路嘉的心中翻涌着。
亚路嘉看着镜中朝他笑着的津岛怜央,觉得自己是该说些什么话的,但他张了张嘴,喉头又哽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但偏偏在这种时候,那种异常的、交错的状态消失了。
寂静的、黑色的世界消失了,周围时刻‘照顾’着他的仆人发现了他的消失,有些惊惶失措点亮了房间里面的灯,四处叫喊了起来。
“亚路嘉少爷、亚路嘉少爷……”
周围是亮堂堂、热闹又喧嚷的一片。
可爱的玩偶、柔和的色彩、童真的装饰,组成了他全部的世界。
“怎么忽然跑到这边来了,亚路嘉少爷。”
即使是再大的房间也是房间,总有边界尽头,训练有素的执事们很快就找到了亚路嘉,与他稍微亲近一点的仆人松了一口气,上前来抱起了他,轻声哄着。
“睡不着吗,亚路嘉少爷?怎么眼睛红红的,是哭过了吗?”
而亚路嘉只是沉默着、毫无反抗地被抱了起来,他双手紧攥着女执事的衬衫,怔怔地盯着那面逐渐远去的镜墙。
在如水般流泻的明亮灯光中、在轻柔的诱哄声里,他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带着诡谲色彩的黑寂世界。
。
亚路嘉像是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又像是哪里不太一样了。
他像是不再对那面镜墙抱有什么非同寻常的热情了,在某一天之后,忽然变得如同从前一样,自己一个人吃饭、玩耍、看绘本,并不抗拒揍敌客家给他安排的课程,乖乖跟着老师学习必要的知识,偶尔感觉寂寞了,就会喊上三四个仆人陪他做游戏。
但是亚路嘉变了。
在仆人眼中总是无忧无虑地欢笑着的孩子变得寡言少语,心中像是压着沉重的思虑一般神色轻愁,常常发着呆怔愣着看着那一面镜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偶尔夜深了,也会有仆人看见亚路嘉站在那面镜墙前,用手轻抚着凉滑的镜面,一张稚嫩的脸上神色紧张,嘴巴张张合合,像是憋着想要酝酿什么话语一般无措。
“亚路嘉少爷?”
仆人因为他怪异的举止而轻声问询着。
“您在做什么?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怜央少爷说吗?”
他们忠实地遵循了揍敌客家的女主人的指示,没有任何人对亚路嘉露出过异样的神情来,只是自然从容地,根据亚路嘉平日里细碎的言语拼凑起了一个跟揍敌客家的四子同龄的孩童形象来,好像本来就存在着这样一个亚路嘉少爷的好朋友一般。
但亚路嘉只是回过头来,用他灰蒙蒙的、玻璃般冰凉的灰蓝眼瞳轻轻瞥去了一眼,说道,“没什么。”
那其中带着些小小的不悦和烦恼。
两次之后,家仆们就明白了,亚路嘉不喜欢别人在他苦恼着要怎么跟好朋友和好的时候搭话。
[你想说什么?]跟亚路嘉共享着感官、可以看见亚路嘉反反复复的焦躁模样的津岛怜央也困惑地问道。
津岛怜央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便像是所有弄不清楚事情的小孩一样乖乖地闭上了嘴,不安地等待着亚路嘉的回应,只不过这一次亚路嘉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持续的时间有些太久,让他有些按捺不住地开口问了。
“……怜央。”
而这一句问话却像是帮助亚路嘉下定了决心一般,让他把这些天来他仔细思考过的、反复组织过的言语一股脑地说出来了。
亚路嘉也任性着、不管不顾了一次。
在周围嗡嗡运行着的监听器下,在每天向母亲汇报情况的仆人若有似无的注视下,非常奇妙的是,亚路嘉之前在排练时心中弥漫着的紧张情绪在真正开口的时候反倒消弭殆尽了。
有着鸦黑长发的孩童抬起手来,软软的掌心贴合在了坚硬的平面,挤压出一个小小的掌印来,他呼吸着,愈发、愈发地贴近了凉滑的镜面,温热湿润的雾气自口鼻间呼出,在镜面上聚了又散,他眉眼舒展开来,灰蓝色的眼瞳月牙般弯起,朝津岛怜央甜蜜地笑了,轻轻说道。
“要向我许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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