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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在听见了津岛怜央的话语的这时候,太宰治的心中反倒升起了些微妙的感触,他想,从前你全身心信赖着的那些人,最后也不同样毫不犹豫地伤害你了吗?
出于一种古怪又阴暗的好奇心,他有些刨根究底般执拗追问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伤害了怜央呢?”他说,“并不是吓唬一下那样的开玩笑,是真实的,会导致怜央死亡的伤害。”
“诶……?”
津岛怜央被问住了,他又困惑地蹙起细细的眉毛,纠结地想着这件在他看来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自己会怎样想。
可心中始终是空荡荡的一片,像一片空白的试题答案般,没有半点可供参考的价值。
他最终也只能干巴巴地回答着哥哥提出来的为难问题,“……如果哥哥真的想要杀掉的话,就杀掉好了啊。”
津岛怜央是近乎天真般说出这句话的,即便已经死过一次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既不理解自己在他人心中的价值,也不知道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
“可是这样的话,不就跟怜央所说的话矛盾了吗?”太宰治轻声问道。
“怎么会矛盾呢?”津岛怜央是有些惊奇地瞪大了
眼睛,又笑着说,“哥哥是不会伤害我的——是我自己这样自顾自地擅自相信着、擅自坚持着的想法,跟哥哥想要怎么做又有什么关系呢?”
津岛怜央像是个没有[自我]概念的孩子。
他事事讨好着他人,会主动把一切的过错归咎在自己身上,丝毫不介意他人的背叛,可以轻而易举地接受认识事物的改变,即使因为生长环境的影响和唯一朋友的教导,脑中朦胧地出现了自私的理念,但显而易见的只是一个简单又稚嫩的雏形罢了,他只不过开始会给要讨好的人进行排序了。
要首先满足哥哥的愿望,其次是绘里奈,第三是亚路嘉,然后是无差别的其他所有人。
他没将自己放进这个名单之中。
即便早已经预料到了,但从津岛怜央的口中听见了与自己想象中相同的回答时,太宰治还是沉默了一瞬,在片刻之后,又轻轻地如同呼吸般微叹了一口气。
怜央是个在人格上存在着缺陷的孩子。
他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确认。
不是因为觉得他虚假的像个不存在的人,也不是因为无法接受他的缺陷,只是因为这样毫无防备的信赖心、这样毫无差别的讨好给津岛怜央带来了太多的不幸。
或许这是为了让津岛怜央在幼年的那座死寂又冷漠的宅院之中,在那一件只有六叠大小、阴暗又潮湿的房间之中挣扎地活下去,才会诞生的保护机制,但在脱离了那个古板又落后的家之后,这个曾经的保护机制就变成了刺向津岛怜央的尖刺,只让他被他人的欲念、他人的私心驱使着行动,在其中饱受伤害而已。
但是若要让津岛怜央改变,就必然会让绘里奈遭受伤害。
要让绘里奈归还津岛怜央的负面情绪,就像是在剥夺她诞生的根基、剥夺她生存必需的氧气、剥夺在她体内涓涓循环的血液一般。
这是个无解的难题。
太宰治只能尽可能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津岛怜央,像是保护患了病、感知不到疼痛的孩
子一般,小心翼翼地照看着他周围所有的动静。
他摸了摸津岛怜央柔顺的头发,不再为难他了,将话题转回到了工作之上。
“怜央知道黑手党平时是做什么的吗?”
只要他稍稍一提起孩子感兴趣的话题,津岛怜央就会立刻转移了注意力,他想了想,说道,“收保护费、打架和赌博……?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
“哈哈,差不多吧,不过业务还要更多一点。”太宰治说道,“黑手党也可以正常地开商业公司、进行投资和交易,偶尔也接受别人的委托做事情,还会相当遵纪守法地缴纳税款哦,每年那一大笔的税款交出去的时候,森先生都会心疼的睡不着觉呢。”
“森先生……就是上一次见过的那个大叔吗?”津岛怜央好奇地问道。
“是的哦。”太宰治想了想,笑眯眯地又补充着说道,“怜央别看森先生那副头发浓密的模样,其实是他带了个假发在头顶,森先生的真面目就是那种毛发危机的中年男人,秃头又油腻,还是个变态萝莉控,对12岁以下的女孩都有特殊的兴趣,超——级恶心的。”
津岛怜央张圆了嘴巴,有些愣愣地听着太宰治的描述,默默地一点点修正了森鸥外在脑中的形象。
太宰治面不改色地诋毁着森鸥外,因为知道津岛怜央不在意自己,因此又着重地说了一句,“啊,对了,绘里奈也是12岁以下的小女孩吧?绘里奈这么可爱又纯洁,一点都不懂得防备别人,怜央可要保护好绘里奈,千万千万不要接近森先生那样的变态,知道了吗?”
认真地觉得绘里奈那副惊悚剧里的鬼童形象相当可爱的津岛怜央有些紧张了起来,重重地点着头,“我一定会远离森先生,保护好绘里奈的!”
“好孩子。”太宰治例行地夸奖道,又说,“别看森先生那个样子,但现在哥哥我还要在这样的人手下工作,真的超级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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