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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谨三两步走到梁文慎跟前,嫌弃之色不言于表:“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小梁大人。”易殊倒是早已看到了梁文谨,他颔了颔首,虽然动作幅度不大,但是还是看得清楚。
既然是休沐日,梁文谨也就没穿官服,身上那一股精明算计的气息也消减了三分,倒也有几分世家公子的散漫与傲气。
他随手梁文慎拉至身后,才抬眼漫不经心地上下打量了易殊一番:“你倒是福大命大。”
“小梁大人这次来得倒是快。”易殊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卸下了官袍,梁文谨卸了那一丝圆滑,他直截了当地道:“点到为止吧,交易已经结束了,别再见面了。”
“什么交易?”梁文慎从梁文谨背后探出一个头,插话道。
易殊笑了笑:“小梁大人雪中送炭,我当然不会恩将仇报。喝一盏茶吧,您不会后悔的。”
梁文谨蹙了蹙眉头,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不过易殊也不急,安安静静地等着。穿巷而过的风吹满他的绿袍,纬纱顺着风飘动,像是柳树成了精。
“就一盏茶的时间。”梁文谨最终还是妥协了,以易殊如今的处境,对他造不成半分的威胁。
易殊也见好就收,向着马车的方向屈了屈手,勾唇道:“小梁大人请。”
梁文谨鼻子哼了一口气,还没说话就被梁文慎打断了:“哥,那我呢?”
梁文谨现在连骂他都觉得浪费时间,毕竟骂了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于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给回府去,下次出门再敢不带侍卫,就算是被狗吃了我也不管。”
梁文慎没想自己又被抛下,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但又不敢反抗,只好憋屈地应了一声。
梁文谨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燃起来了:“下次再遇到敢拦你的人,直接让侍卫打一顿,出了事情我担着。”
易殊听出了梁文谨的指桑骂槐,倒也轻笑一声没什么反应。
梁文谨都进了马车,才发现里面还有第三个人,也带着帷帽估计是易殊的亲信,索性马车很大,他也懒得过问。
不过临行倒是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问题:“我们不会就在马车里谈话吧?”
“恐怕并无其他去处。”易殊上了车,落坐在梁文谨的对面。
梁文谨虽然无奈,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毕竟现在盯着他的人可不少,更何况易殊这番装扮也并不光明磊落,只怕惹上莫须有的麻烦。
虽然没人能证明那谋反的军队与他梁文谨有关,但是怀疑的人可不少。黔安王明里好奇暗里敲打地问了好几次易殊身处皇宫哪来机会招兵买马,但所幸易殊一出汴京城便遣散了士兵,让他们及时回营。
而参与的将士更不敢说自己与谋反有关,所以黔安王的探子倒是被蒙过去了,不过这也没有打消他的疑心。
而太后则是平等地怀疑每一个人。
重压之下,梁文谨行事只会更加小心。
“马车会围着京城走,倒是省去了被人偷听的麻烦。”易殊挑着好处说。
梁文谨冷哼一声,并没有很满意。
易殊知道他想什么,好脾气地道:“小梁大人当是愿赌服输的人。”
话都这么说了,梁文谨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酸话。毕竟当初也是他自愿入局,更何况只损失了两千亲兵,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另外虽然被怀疑了,但也只是造成一些压力,没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不过脸色也不见得有多好:“你又要干什么?”
易殊摇了摇头:“小梁大人怎么会这么想?我一直安分守己。”
“好笑。”左右易殊已经没有任何价值,梁文谨倒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刻薄,“你真的很奇怪。”
易殊偏了偏头,并不意外:“愿闻其详。”
梁文谨垂眸转着手腕上前几日梁文慎献宝一样奉上来的赝品佛珠,慢条斯理地道:“我原以为你会忠于太子,但是你却打算翻了李氏的江山,我倒是第一次看错了人。”
易殊一怔,很快明白梁文谨的误解从何而来。
当初他谋反的导火索虽是因为殿下被派去祈福,但是更重要的是殿下是被秘密派去的,意味着除了太子府的人,其他人都不知情。
所以易殊才更加坚信太后图谋不轨,怕朝臣看出她的心思才不敢公开太子的行程。
且易殊谋反之时,太子殿下又因为被临时叫回来,所以的的确确出现在内阁。
所以,现在除了殿下以外的所有人都觉得易殊背叛的不只是太后,更是太子殿下。
但这样想,也有疑点,于是梁文谨又问:“所以你回来做什么,整个汴京城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处。”本就独身一人,现在这条路也断了,实在是想不出怎么还敢回汴京。
“打扰了。”一直在角落不吭声的白袍人影打断了对话。
他抬腕取下了头上洁白的帷帽,其实早就想要取下来,但方才两人一直在说话,在别人说话时取下帷帽实在失礼,不过此刻再不说话也有些不合适,“启明宫永远有他的容身之所。”
梁文谨脑子一顿,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难以置信地道:“太子殿下?”
李自安将帷帽放在膝上,风度翩翩地颔了颔首:“梁大人。”
僵住的脑子很快就活动起来,就算太子为人仁善,倒也不会轻易原谅一个谋反的人,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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