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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工通道的门开在酒店侧面,这是一条不属于行人的路,晚风有点重,估计来寻仇的人已经回去了。尤天白开始担心起那个眼镜小生来,刚才在男厕所里出现的每一个人,都能把他的眼镜直接像圆片红薯粉皮一样坐得稀碎。
故事回到一开始的地方。大概是在休马进浴室的一分钟后,尤天白把纸巾团好,丢在门口的废纸篓里,又贴心开了客厅一侧的窗户,他可不想让第二天打扫房间的阿姨第一时间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虽然看阿姨那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大概是已经见多识广又见怪不怪了。
不管你是初尝禁果的少年,还是饱经沙场的成人,和高潮一样实在的就是高潮之后的空虚。
虚无,想死,无助,想逃离。但下楼的五分钟,已经足够这股空虚消散了。
接下来是什么呢?
又想死了大概五分钟,就只剩下风里的寒冷了。临近江岸,这股倒春寒也真是厉害,尤天白把皮衣的领子向上竖,两手分别揣到了对面腋下,他感觉自己一定像是个偷跑出来陪同学玩得傻小子,穿得贼少,还自以为贼潇洒。
侧面的楼梯一阵踢踢踏踏的响,尤天白就保持着缩脖子的姿势,和从楼道里出来的少爷四目相对。
休马一定是跑着下来的,最后几步差点没刹住,头发乱翘翘的,向着四面八方生长。
接着尤天白从上到下把少爷看了一遍,问:
“你东西呢?”
少爷走的时候必然是没带随身物品,但肯定又买了不少,比如身上这套衣服,还有它们的同类替代品。
“我爸有这家酒店股份,明早会有私人助理帮我收拾。”休马停在原地,抬手向上指,“你要我去拿吗?”
尤天白的领子随风拍打着他的脸,噼里啪啦。过了半天,他说出一个:“算了。”
算了。
但是少爷从衣服后口袋里摸出了点别的——走的时候穿的那身盘龙黑绸衫。看得出来尤老板买的时候没买质量太好的,衣服一卷竟然只有巴掌大,跟个手卷压缩紫菜干似的。
“这个我带回来了。”休马在看他。
“带这个干嘛?”尤天白被他盯乐了,“值不了几个钱,你要是喜欢再给你买就行,上车吧。”
特平常的一句话,但是好久没听到了。尤天白向着驾驶座去了,门打开,又关上,副驾驶的车窗摇下来。车里的人在问:
“愣着干嘛?回家了。”
回家了。
大概天气真的是有点冷,休马鼻子尖儿都跟着冻得疼,他吸了吸鼻子,钻进了久违的副驾驶。
车上还是往常的样子,主驾驶是尤天白,副驾驶是休马的地盘,后座属于其余所有的物体,箱子里的是箱子里的,单放着的是单放着的,牌匾是牌匾。车子启动,休马把视线转回到开车的人身上。
“我饿了。”他说。
打火的声音熄了,尤天白成功被他逗乐了。
“行,行,长身体呢是吧。”尤天白笑得声音都打颤,重新拧上钥匙,“走吧,带你吃东西去。”
少爷的选择很简单。尤天白沿着街开,让他看到想吃的就喊停,少爷的口味就是东北傻小子,他以为大冷的天,最次这人得遇到了饺子馆才喊停,没想到车开出去不到十五分钟,他们就停在了一家推着推车的夜宵摊前。
所以说,少爷的选择真的很简单。
夜宵摊不大,配了几个矮桌和小凳子,大概是给附近下课的学生备置的,尤天白的长胳膊长手有点不太顺当,休马在他对面,隔着塑料袋抓起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眼睛都亮晶晶的。
晚风在吹,休马在嚼包子,热气时不时从他嘴里冒出来,他好像被热气熏得有点烫眼睛,眯了眼睛向远处看,嘴还是一刻不停地嚼着。
只要吃起饭来,少爷就会显得特别乖。
尤天白低头向着桌子,拿起一颗茶叶蛋来,在桌子边敲了敲,接着慢慢剥起了鸡蛋皮。
“你总爱吃些便宜的。”尤天白说。
休马转了脸看他,咽下嘴里那一口。
“有吗?”休马倒是不介意别人说自己喜欢吃便宜的,“贵的又不是没吃过。”
“而且你还会自己做饭。”尤天白答非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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