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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天白盯着瓷砖地上的水锈,喷头在他头上冲着,水压忽弱忽强,好在水温正好。
他知道从泳池出来到浴室的这段距离里,少爷的视线一直定在他身上,一寸都没有离开过。
仿若夺食,又仿若侵占,尤天白有种要被撕开吃掉的感觉,他只求自己刚才走路的姿势自然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小子开始更像是少爷了。真的少爷,穿军校军装,住租借老宅,在舞会上和军阀姨太眼神拉丝的那种。
尤天白抬起头,抹了脸上的水,感觉自己好像把少爷想象得太坏了一点。
单纯到想买栋厂房玩的少爷,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呢?
水关上,他从淋浴区走出来,地面上铺着的网格橡胶垫有些硬,硌得他两步一蹦。
淋浴区外是更衣室,储物柜是铁皮的,最老式的那种,还需要钥匙来开锁。泳池没别人,尤天白也没锁柜门,只是随便选了个柜子丢进去。
地暖没开太大,但北方的干燥足以让衣服干得彻底。他又低了头,把裤子扯平,系着腰间的抽绳,视线定在储物柜里的手机上。
厂房拍卖的信息,他也存了一份在自己手机里。不知道是因为地界太偏还是生意惨淡,真没人打这块地皮的主意。
难道少爷带着厂子的钥匙来见他这件事就要成真了吗?
尤天白把上衣套上,依旧默默盯着手机发呆。
他有时候挺讨厌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年少时如此,年长了亦如此。或许从旁人的角度看他确实懂些谦让,但谦让不等于随和,尤天白觉得自己从来就不是随和的人。
不如先下手为强。
这个念头从脑子里冒出来,尤天白猛地抓住了储物柜里的手机,屏幕解锁的瞬间,有双手扶在了他的腰上。
接着,休马的气息涌了上来。那人站得很近,把尤天白堵在自己和储物柜之间。
“等下……”尤天白下意识说了这句,但他也不知道要等什么,或者等之后干什么。
身后的人寸步不上,他手里的手机跌落在了储物柜里。一声刺耳的空腔铁皮声后,尤天白意识到少爷没穿衣服,一手摸上去,只扶到了湿漉漉的皮肤。
呼吸声混着皮肤的触感,尤天白感觉自己的脖子直发痒。
很显然,休马刚从池子里出来,他越过淋浴池,越过衣服,越过不该在公共区域裸奔的常识,直接来到了尤天白的身后。
现在少爷的胯隔着衣服顶他,皮肉相贴。一层薄薄的运动裤也阻隔不了什么,尤天白感觉水汽沾湿了自己的大腿,甚至还要往下淌。
“等下,”他终于想明白了要等什么,“这里有监控。”
确实有效果,但身后的人顿了一秒,接着更用力地压上来,贴着他的后脖颈说:
“你骗谁呢?这里是更衣室。”
完蛋。
尤天白开始反省自己在二十出头谈恋爱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猴急。
他能感觉到身后人正推着他的脖子向下压,手也摸到了腰上,接着向下滑,扯上裤腰边沿。
生死的边缘上,尤天白终于想到了临阵脱逃的借口。他又进行了一次无谓的挣扎,然后压低声音说:
“我身上没带套……”
休马停住了手,低头看向身下的人。尤天白的上半身已经差不多被推进了柜子里,耳尖红着,衣服在刚才的混乱中揉皱了,他的腰在微微颤抖,还是没能从休马的手里逃脱出去。
虽然不想用这样的形容词形容他,但是,色情至极。
四周很安静,只有锅炉在发出低低的嗡鸣声。休马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但尤天白这句求饶很有分量。他放手了,向后退几步,把空间让出来。
失去束缚后,尤天白猛地站直了身子,没说话,也没责怪。只是扯平了上衣,又把裤子拉紧。
但始终没转头。更衣室里前所未有的安静。
在深吸一口气后,尤天白终于转过身来,他用刚才沉默的时间整理了表情,现在的脸上毫无痕迹。
“你最近怎么了?”尤天白问,尽量让自己听起来稳定且从容。
“我?”休马正在晾脚底的水,他抱着膝盖坐在更衣间的木条长凳上,“我没怎么啊——我只是想闻闻你什么味道。”
从表情,到语气,到目的,尤天白觉得自己和他有无数条可以争辩的内容。但思来想去,他只是扔了条毛巾在休马的脑袋上。
毛巾准确击中了少爷那种无辜又帅得要死的脸,接着铺展开,盖住了他整个脑袋。被盖住的人一动不动,听着尤天白唠叨。
“赶紧把头发擦干,风筒在另一边。然后老老实实穿衣服别瞎闹,这个季节冻感冒了我可不再额外照顾你一份。”
唠叨完,尤天白转头就走了,一步都没有留恋。更衣室外,传来了他收拾工具的声音。
休马缩在毛巾下面,抬起一只手,用毛巾抹着自己脑袋侧面,嘴角向上扬了扬。
他真的如尤天白所期待的那样,在穿好衣服走出更衣室之前,没再做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临近四点,游泳馆外放晴了,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下了场雨,地上还有淋湿的痕迹。太阳没出来,但云层已经变得稀薄了许多,向西的地方是映照出的红光,空气异常好闻,天光稀薄,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尤天白倚在五菱宏光前,远远看着从玻璃门里走出来的少爷。这种感觉在他们的旅程里进行了无数次,但每次都千差万别。
轻快的,犹豫的,自在的,急促的。步伐不同,去向不同,缘由也不同。但结果永远是尤天白在等,而休马也在一刻不停地向他靠近。
不知道他们此时的想法是不是一样的,总之在看见休马的那一瞬间前,尤天白应该是想延续点刚才那副发着脾气的样子,不过对上视线后,两人都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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