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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身后是郁川的声音。“你果然在这儿。”那天是中秋,傍晚时晏无忧将和爹爹还有两位姐姐一起用过饭,夜里怎么也睡不着,便出来后庭院里赏月。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一会儿觉得头顶的月亮比之前在塞外看的那个要小些,一会儿又觉得其实都差不多。晏无忧:“爹爹睡下了?”郁川:“嗯,喝了点酒。我让下人搀扶着进屋歇息了。”晏无忧:“哦,今天饭桌上,我爹干嘛突然收你做义子?”郁川:“嗯,也没什么…”晏无忧其实也不在意那个,他只是想随便和郁川说点话而已:“以前中秋时,皇宫都会设一场家宴,每次皇伯父,哦不,每次先帝都会唤我进宫…”记得前几天的一次中秋佳宴上,那会子晏无忧将将十八还是十九岁来着,庆安帝问他:“无忧今年也不小了,可有遇到什么中意的姑娘?”对于这个问题,当时的晏无忧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没有。”庆安帝又问:“那无忧喜欢什么样的,皇伯父好为你挑选挑选…”晏无忧还是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大姐说我以后要找一个厉害点的,但又不能太厉害的…”庆安帝好奇问:“为何?”晏无忧便把自己从大姐那里听来的话,一五一十的说给庆安帝了。因为她姐觉得自家弟弟没什么心计,要找就找个厉害点的才能护住他。但厉害归厉害,那个人又不能太厉害,因为太厉害就很容易拿捏住晏无忧,会反过来克制他…她又不太希望弟弟被旁人死死压制住…这个要求倒是稀奇,庆安帝听完哈哈大笑,一边捋着胡子一边说也是也是,先说这可不好找啊,又说为他好好的看一看。好像在那场宴会上,郁川似乎也在一旁?只不过他比较沉默,安静的在一旁站着,并没有引起晏无忧的注意。现在说到这事,晏无忧还有种感慨:“我那时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样的,你呢?你之前说你喜欢我,但你没说什么,你现在必须得说……快!”郁川:“无忧,你问错问题了。”晏无忧疑惑:“嗯?”郁川:“你不该问我为何会喜欢你,你该问我为何不会喜欢你呢?”那时的他生得那样好看,连坏都坏得那么坦诚,那一点坏水在郁川看来并不算什么,他见过更恶心的坏。晏无忧的坏中还带着一点可爱,他是那种真把谁当自己人了,就会对那个谁特别好的类型,怎么能不讨喜呢?郁川去做过的许多事,哪怕身在边关,郁川也时常能听到关于晏无忧的事儿。而他替嫁过来的新婚之夜上,郁川就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晏无忧,胸口处一阵充盈,那时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情感…谁能想到呢?京中百姓那样厌恶的小纨绔私底下睡觉居然是这个样子…也因为日常都有仆从伺候着的关系,晏无忧那双手自然是白皙得很,当时他的指甲上还涂着红艳艳的丹蔻,衬得更是好看了。当时他在想什么呢?郁川已经有些忘了。就好像当年他独身一人到京中,口袋里没有钱,又舍不下脸去偷去抢,饿了好几天的郁川就那么盯着一家小酒楼,却因囊中羞涩而踌躇不前。那会子,他先看到晏无忧的。他们一行人在另一边的楼上吃饭,那间贵室半开着窗户,使得楼下的郁川一抬头就能看到窗边的人。看到里头有个眉目精致的小少年坐在窗边支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打瞌睡,看起来…可真好看啊。他一连在同一个地方待了两天,在第三天时,晏无忧那么一低头看向了自己。小小的郁川其实那时候还没什么感情的,他只觉得自己心跳猛的一缩。他和楼上的小公子对上了视线。对方一看到他,原本半眯着的眼睛一下睁大了,亮晶晶的,如天上的星子。后来,郁川被赶了出来。再后来他无意中遇到了师傅,当时师傅有心退隐,看他是个好苗子就带了回去。有时见他时常望着京都,问他可是有什么惦念的人在那里?郁川点点头,又摇摇头。感情是什么时候发酵的?不知道的,真要分那么清楚,过去那么久,也早分不清了。郁川只知道自己每回入京时,总是会特意绕路,从其中某一条闹市穿过,总会有意无意抬头看向某处的赌坊花楼,十次里面有七八次都能看到他…恍惚间,又变成了少年时,总想着他什么时候能往下看一眼,和他对上视线呢?可惜,晏无忧一次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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