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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经过面具修改,雌雄莫辨,侏儒听后一脸惊恐地看向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呻吟。
“不会说话吗,”燕无乐步步紧逼,“那我开枪了?”
侏儒瞪大双眼,“啊、啊”地哑叫着,一双手在空中张牙舞爪地乱画,但短小的胳膊完全构不成威胁。面对黑黢黢的枪口,他本能地向后靠去,甚至想要用手捂住眼睛。
「霁:他好像不会说话。」
“是,似乎智力上也有点问题。”燕无乐摁住面具,直接语音沟通道。她后退了两步,留给应霁足够的扫描空间,很快他便传来报告,显示结果让她不由得心头一寒——
「霁:他就是这些人体培养仓的成品。或者说,是阿芙洛狄向dm交付的样品。」
无数惨白的巨大仪器依旧矗立屋内,冰冷又沉默。燕无乐想起来自艾瑞克的情报,那个残忍的形容,“不惧损耗的工具人”。
她看着侏儒将手从眼前移开,然后折向脑后,他的身体也随之扭动、弯曲,呈现出一种常人所不具备的柔韧,似乎这样就能逗乐她的枪口,以获得一线生机。
身材矮小、体质柔韧、智力低下、无亲无故……还有这无数仪器批量化生产的模式,如果将他们用于危险资源的勘探,确实会省下一大笔钱。
——燕无乐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了。
她放下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翻出来时的窗,一架小型飞行器隐匿在不远处的公园中,应霁的窗口也没再弹出对话。
然而燕无乐回到驾驶舱,发现面板上已呈现出他设定好的回程路线,再一回头,发现连她匆忙忘记重置的监控,应霁也趁她路过时一一打点了。
她叹了口气,劫后余生般换上黑丝绒礼裙。恐怖和震惊褪去,她倒在飞行器的驾驶座上,心中如有一块巨石。
眼前浮光掠影,血色斑驳。她忽然怀念起下班时应霁坐在驾驶位上、自己可以躺在一旁阖眼打盹的片刻。
她把录像传给他备份,想了一下,又补上一句:「你在做什么?」
「霁:在接收录像。」
“啧,”飞行器平稳地滑向海岸,燕无乐登着高跟靠回驾驶座上,重新套上的钻戒在指尖闪闪发亮,她索性摁开语音,“我问的不是这个——算了,郁莱那边怎么样?”
“都挺好的,晚宴一切顺利。”
应霁淡然的声音从驾驶舱中响起,没有起伏,一如他一贯的波澜不惊。
“在场宾客会默认我们在一起,他们对你有印象的话,我也有了不在场证明。”燕无乐想了想又问,“他们对你还好吧?”
这次,驾驶舱内半天都没响起回复。“应霁?出什么事了吗?”
燕无乐心中警铃大作,不确定般又敲了下消息框。
但熟悉的声音还是没有出现,只有面前的光屏忽然弹出字样:「我没事,这里也正常。」
出故障了么?她觉得奇怪,想追问时疲惫蔓延。
高度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燕无乐倒在驾驶座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回想着方才种种。
她没告诉应霁的是,其实她可以独自完成路线规划和监控刷新,但不知为何,就是鬼使神差地拨通了他的线路。
是自己变懒了吗?还是别的什么,比如……依赖?燕无乐皱着眉思考,但这问题太过主观,没有评判标准。
百无聊赖,她又点开了应霁的对话框:“大概四十分钟后我会回到郁莱的海上会所,一层舞池洗手间内有通往海底车库的密道,到时在洗手间外等我。”
她这才把海底航线发给应霁,这条隐于海面之下的线路,是她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逃脱的关键。
这段话在耳内重复了两遍,应霁终于抬眼望向“蛋壳”上几小时前才停稳的飞行器,休眠状态下的它如玉般圆润,整晚都处在原地。
“喂?听到了吗?”
第三遍重复被燕无乐新的语音打断,应霁甩甩头,依旧直接发送了文字:
「我知道了。」
巨大的舞池内灯光乱闪,男女摇摆不停,一轮轮的香槟塔轰然倒下又换新。
郁莱站在舞池边缘,看着应霁在人群中呆站了会儿,然后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她随后也踏上了升空的阶梯。
舞池中的俊男美女逐渐模糊,化作音浪下跳动的光点。一切远去,她的视线不再被彩光晕眩,不再被高墙遮挡,海的尽头有一轮满月高悬,那其实是后星系时代下人造的产物。
逃离众人视线后,郁莱点起一支细烟,浅啜一口,任烟雾拂过覆着闪亮眼影的双眸。
然后她掏出了随身光屏,点开那备注为“燕家无乐”四个字的对话框,发送了十几分钟前就编辑好的消息——
「应霁他既体贴又懂事,任你差遣,毫无怨言,现在我相信他是你的男友了。」
「但我想知道的是,你真的喜欢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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