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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慈腿软得要命,看到迷彩有药,顿时一屁股坐地上了。
迷彩打开药箱的功夫,就看到花着脸的女孩子坐在地上,可怜地吸着气哭——她想哭,但是太痛了,不敢大声哭,抽抽噎噎,看着怪委屈的。
“你刚才做得很好,”他低声说。
和刚才声声击垮人心理防线的残酷不同,他的声音这会儿低沉温和,像是毛茸茸的围巾,带着点明显的沙哑,闻慈抬起兔子似的眼看了眼,继续梗着脖子抹眼泪。
她没说话,因为脖子上的伤痛得要命,一说话就更痛了。
迷彩拿着药蹲下来,“消毒会有点疼,忍一下。”
药水刚倒下来,闻慈就出了一声巨大的惨叫,这声音,比几个中枪的特务还厉害,一帮穿着迷彩的士兵看过来,因为任务完成,心情放松,还呲着牙多看了两眼。
呲牙不是笑,是感觉被消毒的是自己一样,感同身受的痛。
“马上就好了,”迷彩动作顿了顿,没有停下。
但别管他的声音多好听多能安抚人心,闻慈都忍不了了,这罪就不是活人能受的!
她一边哭一边往后躲,迷彩显然早有准备,在她身体后倾的那一秒,手掌牢牢扣住她的后脖颈连带肩膀,闻慈怎么躲也躲不开,只能忍着伤口消毒的痛,哭得更惨烈了。
呜呜呜她怀疑这是酒精!
好不容易消毒完,迷彩又给她上药包扎,动作熟练迅,显然是经常做。
等包扎完,他看看闻慈哭得一塌糊涂的脸,拉着纱布,“刺啦”一声撕开,在她脖子上打了个雪白的蝴蝶结,然后掏出上衣口袋里的白手帕,声音里似乎带出点笑意。
“擦擦?”
闻慈哭得喘不上气,她已经不想哭了,因为伤口越哭越疼,可是她忍不住!
疼死她了!
“再哭伤口要裂开了,”迷彩继续说。
闻慈恍若不闻,一把扯过手帕糊在自己的脸上,过了好半天,眼泪才慢慢止住,从凄惨的大哭变成了抽抽噎噎,她肩膀一颤一颤的,想从地上起来,但腿软得起不来。
迷彩刚要伸手,苏林已经连忙伸出了手,把闻慈搀起来。
闻慈抓着他的袖子起来,觉得浑身的力气慢慢恢复了。
她立即去看那个把她害成这样的吉田,他被绑住两手,肩上的伤只被粗糙地绑住止血,他弓着腰撞树,撕心裂肺地大吼着,也不知道正在惨叫还是嚎啕。
看他这样,闻慈就想起擦着自己脸过去的子弹。
还好这个迷彩枪法好,闻慈伸手,颤巍巍摸了下纱布,还没碰到伤口就放下了。
不然她小命岂不是危险?
她恶狠狠瞪了眼吉田,觉得这人面目可憎,但脚步害怕地往后退了退,离他远点。
刚才迷彩给她包扎的时候,除了苏林,大家没一个敢上前的。
这会儿迷彩收了药箱,转身跟几个队员说着什么,声音很低,大家听不清楚,趁机跑到了闻慈身边,看她的眼神可怜极了,毕竟流了那么多血,想想就觉得很疼。
要是不疼,闻慈能哭成那样?
闻慈没觉得丢人,她敢保证,谁要是受这个罪,那只要是个人就会哭的!
好在虽然遭了大罪,但事情终归解决了。
三个特务都被抓捕到,八个倒霉美工凑在一起,很想问问他们是不是能离开了,但又不敢出声,正踌躇着,迷彩就转头看过来,面孔被油彩遮掩,在昏暗的的树林里看不太清。
只有那双眼睛,黝黑明亮,深邃得像两丸黑水银。
“你们现在不能离开,”他说。
八个人更紧张了,闻慈莫名没那么怕他,抽噎着问:“为、为什么?”
迷彩即使是刚才给她包扎着,狙击枪也背在身上,此时枪口指了指那三个特务,声音平和,但不容反驳,“鉴于危险时期,特殊情况,各位同志必须接受审查。”
审查?
闻慈想捂着自己脖子,但不敢上手,最后抓住了自己衣领,“那我、我能去医院查吗?”
虽然这个迷彩给她包扎了,但谁知道他包扎的技术怎么样啊!还有他的消毒手法,那么痛!她现在迫切地想要赶到医院,让外科医生好好检查一下自己的伤口。
呜呜呜要是落了疤,现在可没法祛除啊。
“可以,”迷彩颔。
他扫了眼闻慈的脸,眼睛微不可见地弯了一下,朝两个队员点了点头,立刻便有两人上前带着美工们下山。
剩下的人大概是还要押送三个特务,动作极快,没一会儿,十几个人就只剩下暗绿色的影子,在树林的掩映下,很快就彻底看不见了。
闻慈有些不舍地收回视线,看向了一边的迷彩服。
这个迷彩服,恰好是守了他们两小时的那一个。
因为任务完成,他现在的身体姿势放松很多,但还是板正严肃,在八人中殿后,而他的另一个同伴则走在最前面,恰好把孱弱的美工们护在了中间。
闻慈放开苏林,慢腾腾挪到迷彩服的边上。
迷彩服看她一眼,“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闻慈声音从喉咙里出气声,特别小,“你们是白岭市军区的吗?”
迷彩服点头,神色依旧严肃,没有多余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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