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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不如此呢?我也如此,”说到此处,却是看着停云道:“你能不如此否?”
“那我去干什么呢?”
“看山外山,问天外天,莫做人上人。”
两人目光相对片刻,停云将手上信往地上一甩,转而哭着跑去了屋里。
观照望着地上,起身将信拾起重新舒展折好收在袖里。
默然片刻,心中却想,山有起伏,天有薄厚,人又怎么能没有高低呢。
不多时消息传往别的女冠耳中,大多都是一笑而过,来便来,去便去,观中本如此,此处非留处。
唯静一道人与观照问道:“何苦将她推出去,世外凶煞狼虎,躲还躲不及呢。
那些官宦人家,能有几个好,今日说喜欢,明日又厌弃。
纵有几分良心,怎比的过亲生骨血,来日不定是个什么说头。
咱们修行多年,莫不然还看不透那些金银富贵,锦绣功名?她生在观子里,和祖师是有缘的。”
木鱼声里,观照合眼笑道:“世外狼虎,你又知她降不得?她非观中人,我乃是同和二年”
静一拂袖离开,寻到停云房里,看她坐在桌前,俯身似在描花草册子,手抖的笔都拿不稳。
听说信是晨间来的,这会已经在黄昏了。
静一上前,伫立良久,轻道:“你也体谅观照些,谢府是当今重臣,她不过区区道人,哪里能拒呢?
何况,她是女冠,无缘无故,带了个婴孩回来,本就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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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年岁渐长,再要留在观子里,只能入童行,度牒一拿,再回不得尘世去了,她也是好意。”
“所以你们就是怨我坏了这里的大道,尘世那么好,你们怎么不去?”停云低着头,纸上墨色早被泪水洇成一滩。
“她后悔捡我回来,累她因果,师祖说福祸无门,唯人自招,她后悔招我。
我也后悔,大家都后悔,当日不该送什么蜜柑,谢祖母就瞧不上我。
我如今信师祖的,我怎么留不得。”
“云娘子”。静一等她停口,凄声喊的却是俗世称呼,“红尘好,是我们命薄,受不得。”
第二日谢府马车来时,山上雪还没停。
不知为何,上次和谢老夫人去时,谢家马车也是在万安寺外等着的,这次却是直接到了观子门口。
停云一脸愁色,双眼红肿未消,但还是记起第一次张太夫人来时,也是有马车到观子里门口的。
心下想着莫不是张太夫人也在,车帘掀开,里头却只走出两个女使,倒是熟面孔,正是前些日子送她回来那俩个。
下了车也不生分,与众女冠简单见了礼,跟着看与停云笑道:“咦,今儿个怎么了,脸上挂这般大核桃。”
另一个跟着笑道:“该是舍不得各位师傅,无妨无妨,以后年节空闲,老夫人还要来进香的。
咱们这又不是山长水远的去,多的是聚时,可不好哭哭啼啼啊。”
停云听得一喜,转头看向观照问:“是吗,师傅?”
观照抿笑不言,停云当她是默认了,跟着长舒一口气,拿袖口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那是最好了。”
观照轻偏头,示意地上一口木箱,跟着单掌施礼道:“有劳两位了。”
“真人客气。”女使说着话,旁儿两位女冠合力,将箱子抬往马车上。
观照掖了掖停云领口,叮嘱道:“雪大,留神。”
她上了马车,照例在过了万安寺后将帘子微微掀起一角,外头银装素裹,翠色早无。
那些会岔开腿自己跑的树,这一次好像全都断了脚,再也不会自己走了。
风往哪里吹,它们就往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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