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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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第1页）

霜白的地面，已被一层粘稠的、迅速冻结的污血和破碎的冰晶所覆盖。扭曲的尸体、翻滚哀嚎的转化体、蜷缩等死的幸存者，构成了一幅混乱而绝望的地狱图景。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死亡气息——血腥、腐臭、冰冻内脏的怪异甜腥、失禁的骚臭、还有蚀魂烙印催生出的那种冰冷、混乱、非人的精神污染。罗威蜷缩在一小片相对“干净”的冰面上，身体早已冻得麻木，恐惧也似乎达到了某个阈值，变成了一种空洞的、近乎虚无的平静。他看着身边一个接一个的人被那冰冷的手指“点”中，坠入非人的炼狱。他看着霜白的地面被一层层污血和冰晶覆盖、加厚。他甚至看着寒骸肆号那巨大的冰甲脚掌，踩碎了一个试图爬向场地边缘的转化体的头颅，红白之物如同被砸烂的冻柿子，溅射在晶莹的霜地上，瞬间凝结。奇怪的是，他心中竟没有多少波澜，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荒谬的认知：这就是结局。废土的结局。他们的结局。艾米如同冰雕，依旧背靠着冰冷的石柱。空洞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霜白场地上的一切。每一次蚀魂烙印的生效，每一次痛苦的爆发，每一次死亡的降临，她脚踝处幽蓝的冰晶就会微微亮起一瞬，仿佛在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弥漫的、最为纯粹的绝望与灵魂破碎的哀嚎。烙印在她意识深处的指令冰冷而高效：【监视…记录…能量波动…样本状态…】。她是这场活体实验最忠诚、最冰冷的记录仪。林鸢的动作精准、稳定、高效。指尖每一次抬起、微动，便是一次冷酷的审判。她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细致地捕捉着每一个转化体从崩溃到异变的每一个细节：神经反应的阈值、能量侵蚀的路径差异、肉体和精神崩溃的先后顺序、死亡形态的多样性…所有信息，都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她冰冷而庞大的意识之海，为构筑她所规划的、以恐惧为根基的新秩序，添上一块块残酷的基石。霜白场地中，还站着的、或者说还勉强维持人形的，只剩下最后两人。一个是罗威，另一个是紧挨着他、一个因极度寒冷和恐惧而不断打着摆子、眼神呆滞的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林鸢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落在了那少年身上。少年感受到那目光，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青蛙，身体猛地一僵，打摆子骤然停止。他呆滞的眼球里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填满，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下意识地往罗威身后缩去，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了罗威冻僵的衣角。罗威的身体也瞬间绷紧！那冰冷的注视如同实质的冰锥，刺穿了他刚刚筑起的、脆弱的麻木外壳。他能感觉到身后少年抓住他衣角的手指，如同冰冷的铁钳，勒得他生疼。林鸢的指尖，一缕新的、凝练如墨的黑色电弧无声跳跃。她深渊般的眼眸扫过少年因恐惧而扭曲的稚嫩脸庞，又掠过罗威那瞬间僵硬的后背。一丝极其细微的、冰冷的兴味，如同冰层下掠过的暗流，在她眼底深处一闪而逝。她并未立刻动作，只是让指尖那缕死亡的种子悬停着，散发出无声的威压。仿佛在欣赏猎物在绝境中最后的挣扎姿态。“罗威。”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寒泉滴落，清晰地灌入罗威的耳膜。罗威浑身剧震！他知道这一刻终究会来。他猛地闭上眼，又强迫自己睁开，用尽全身力气，一点点、极其艰难地抬起头，迎向那道冰冷的目光。视线不可避免地扫过阶梯之下那如同屠宰场般的霜地，那扭曲的尸骸、翻滚哀嚎的怪物…胃里一阵翻腾，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将涌到喉头的酸水咽了回去。脸上混杂着恐惧、绝望，还有一丝被逼到悬崖边的、极其微弱的疯狂。“大…大人…”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林鸢的指尖微抬，并未指向少年，而是虚虚点向他本人。“你的…‘点数’，”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揶揄，“似乎…还差一个？”罗威瞳孔骤缩！巨大的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窜上头顶！他明白了！她是要他亲手完成这最后的“点数”！要他亲手将身后这个抓住他衣角、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少年，推进那万劫不复的深渊！这是对他之前“点数”职责最残酷的延续，也是对他残存人性最彻底的碾碎！“不…”一个破碎的音节从罗威喉咙里挤出，带着绝望的颤抖。他下意识地想摇头，想后退，但身体被巨大的威压和身后少年死死抓住的手指钉在原地。“嗯？”林鸢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鼻音，尾音微微上扬。没有威胁，没有怒意，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疑问。仿佛在询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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