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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浸浓了静心书院的飞檐翘角,廊下的灯笼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透过窗纸,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老槐树的叶子被晚风拂得沙沙作响,小燕子在树下转着圈儿,月白长衫的下摆扫过地面的落叶,腕上的羊脂玉镯叮当作响,像在数着等待的时光。“哥,你说山长会不会留紫薇吃饭啊?”她第n次踮脚望向书院大门,眉头微微皱着,“都这时候了,会不会出什么事?”萧剑倚着树干,藏青色长衫融进渐暗的天色里,指尖捻着片槐树叶轻轻转动:“放心,皇上既打过招呼,山长定会周全。你再转下去,鞋底都要磨破了。”“我这不是担心嘛!”小燕子停下脚步,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紫薇胆子小,万一山长问起皇上,她紧张得说不出话怎么办?”话音刚落,书院那扇朱漆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小燕子眼睛瞬间亮起来,像只受惊的小鹿般猛地蹿出去:“紫薇!”门内的紫薇正低头与山长道别,淡紫色衣裙的裙摆沾了些暮色的凉意,手里紧紧攥着个素布小包。听见熟悉的声音,她惊喜地抬头,原本略带疲惫的脸上立刻绽开温柔笑意,眼角眉梢都染上暖意:“小燕子!”“可算出来了!”小燕子冲到她面前,不由分说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连忙把自己的暖炉塞给她,“怎么样怎么样?山长好不好说话?没为难你吧?”紫薇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逗笑,指尖拢了拢暖炉的热气,轻轻摇头:“山长人很好,他……他说认识母亲,还跟我讲了好多母亲年轻时在书院读书的事。”提到母亲,她声音轻了些,眼里泛起细碎的光,“他还留我用了晚膳,说都是济南口味的菜。”“那就好那就好!”小燕子这才松了口气,又转向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多谢山长照拂我妹妹!改日定让家父登门道谢!”山长捋着银须,看着眼前咋咋呼呼却满眼关切的少女,又看看身边温婉浅笑的紫薇,眼中满是慈爱:“方小姐不必多礼,雨荷的女儿,老夫自当照看。紫薇姑娘性情温厚,颇有雨荷当年的灵气。”他转向紫薇,递过一盏灯笼,“路上风凉,拿着照路。改日得空,可来书院陪老夫说说话。”“多谢山长厚爱。”紫薇双手接过灯笼,暖黄的光晕映在她脸上,柔和得像幅画,“紫薇定会再来拜访。”萧剑上前与山长拱手道别,三人踏着暮色往马车走去。小燕子一路攥着紫薇的手不放,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山长看到信物了吗?他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提……提皇上?”紫薇被她问得脸颊微红,轻轻点头,从布包里拿出几页泛黄的诗稿:“山长看到了母亲的玉佩,他说会帮我留意机会。还把母亲当年留在书院的诗稿给了我,说让我留个念想。”她指尖抚过诗稿上清秀的字迹,眼里闪着珍惜的光。小燕子凑过去看,见那字迹与记忆里夏雨荷的笔迹分毫不差,心里一阵滚烫,猛地从袖袋里掏出那本《漱玉词》:“紫薇你看!我今天也有好东西!”紫薇好奇地接过诗集,当看清封面上的“漱玉词”和页边熟悉的娟秀批注时,她猛地抬眼,瞳孔微微放大,手指都有些颤抖:“这……这是母亲的字迹!”“是呀!”小燕子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声音压得低低的,“是皇……是我托人好不容易寻到的,里面还有阿姨的批注呢!”她怕说漏嘴,连忙补充,“你看这页,是不是和你母亲的诗稿很像?”紫薇指尖抚过那些批注,眼眶渐渐湿润,温热的泪滴落在泛黄的纸页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吸了吸鼻子,却笑得无比温柔:“像……太像了。小燕子,谢谢你……”“跟我谢什么!”小燕子伸手帮她擦眼泪,自己的眼眶也热了,“咱们是姐妹呀!以后还有更多好东西呢!”萧剑提着灯笼走在旁边,看着姐妹俩头挨着头分享诗稿的模样,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灯笼的光晕在她们脸上流动,把紫薇的温婉和小燕子的灵动都镀上了一层暖光。马车里早已备好了温热的姜茶,小燕子把紫薇按在软垫上,亲手递过茶杯:“快喝点暖暖身子,看你手凉的。”又转头对萧剑说,“哥,快让车夫走快点,我要跟紫薇说好多事呢!”萧剑笑着点头,给车夫递了个眼色。马车缓缓驶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格外安稳。紫薇捧着姜茶,看着对面叽叽喳喳说着话的小燕子,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诗稿和诗集,心里那点寻亲的惶恐,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填得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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