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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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第1页）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咯噔咯噔”的轻响，快到方府时渐渐慢了下来。小燕子早就扒着车窗往外瞧，鼻尖几乎要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眼睛亮晶晶的——就见方府朱漆大门前，紫薇正踮着脚张望，水绿色的裙摆被晚风掀起一角，像片轻盈的荷叶，鬓边银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叮当作响。旁边的丫鬟春桃提着盏羊角灯笼，灯笼的光晕在她脚边投下小小的暖圈。“我回来啦！”小燕子不等马车停稳，就攥着裙摆跳了下来，鞋尖在石板上轻点，带起一阵细尘。她手里高高举着个素布包裹，包裹口没扎紧，甜丝丝的桂花香气顺着风飘出来，引得门边的大黄狗摇着尾巴凑过来，吐着舌头“哈哧哈哧”地喘气。紫薇连忙快步迎上来，伸手稳稳扶住她差点崴到的脚踝，指尖触到她手心的热度，还有些微汗湿：“慢点跑，当心摔着。”她的目光落在那包裹上，眼尾弯成了月牙，嘴角的梨涡浅浅的，“定是寺里的桂花酥吧？早上还跟你念叨，说上次在江南吃的桂花酥总带着股烟火气。”“可不是！”小燕子把包裹往紫薇怀里一塞，自己则揉着脚踝吐舌头，裙角的褶皱里还沾着几片菩提叶，“方丈爷爷说这是寺里新来的师傅做的，放了蜜渍桂花和南杏仁，特意叮嘱我趁热给你带回来。你闻闻，这香味是不是比江南的清润些？”她正说着，就见萧剑从回廊那头走来。兄长穿件玄色暗纹长衫，袖口沾着些浅灰墨痕，显然刚在书房练字，指尖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茯苓饼。他走到妹妹身边，自然地接过她肩上滑落的藕荷色披风，指尖轻轻拂去她发间的碎叶，动作熟稔又温柔：“玩得野，看你这头发乱的，活像刚从树上掏了鸟窝的小猴子。”“才不是小猴子！”小燕子伸手拍掉发间的落叶，从袖袋里掏出那枚桃木木鱼吊坠，举到萧剑眼前晃了晃。夕阳的余晖透过吊坠的纹路，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你看方丈爷爷给我的，说能安神。这木鱼的纹路多好看，像不像咱们江南老家那条河的水波纹？下雨的时候，水面就是这样一圈圈荡开的。”萧剑接过吊坠细细端详，桃木被摩挲得温润如玉，上面的木鱼纹路深浅有致，边缘打磨得光滑无棱，确实透着股静心的意趣。他抬头时，正好对上妹妹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少了往日提及宫廷时的慌张，多了些踏实的暖意，像被晚风拂过的湖面，澄澈又平静：“方丈师父跟你说什么悄悄话了？瞧你这模样，像是得了什么真传。”“说扫地要顺着风向，急了反倒扫不干净落叶。”小燕子拉着紫薇往庭院里走，石板路两旁的石榴树结满了红灯笼似的果子，有些熟透的果子裂开小口，露出里面饱满的籽。晚风一吹，叶子“沙沙”作响，偶尔有熟透的石榴籽掉在地上，被路过的丫鬟捡起来揣进兜里。“还说敲钟要想着清净事，心不静，钟声都发飘。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就像你练剑，心乱了就容易露破绽。”萧剑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裙摆扫过石榴树的树干，带起几片枯叶，眼底的笑意漫了开来，像被月光照亮的清泉。他转身对着身后的车夫吩咐：“把寺里带的素面和那卷《金刚经》送到书房，素面让厨房热一热，加两勺麻油。”车夫应了声，他才快步跟上，刚走到垂花门，就听见紫薇温温柔柔的声音：“敲钟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想你啊。”小燕子的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点狡黠的笑意，她忽然停住脚步，转身握住紫薇的手。她的手心暖暖的，带着桂花酥的甜香，指尖轻轻捏了捏紫薇的手指：“想我敲第一声钟，保你路上不遇骗子；敲第二声，保你寻亲顺顺利利；敲第三声，保咱们永远像现在这样，能一起吃桂花酥，一起看月亮。”她看着紫薇的眼睛，认真得像在立誓，“紫薇，不管以后到了哪儿，是在方府，还是……别的地方，我都陪着你。”紫薇的心猛地一热，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反手握紧小燕子的手，指尖因为用力，攥得那包桂花酥的布面起了褶皱，喉咙轻轻滚动了一下，才把哽咽压下去：“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就算……就算真的到了那深宫里，只要你在身边，我就不怕。”暮霭渐渐浓了，丫鬟们提着各式各样的灯笼穿过回廊，有六角形的宫灯，有圆形的纱灯，橘黄色的光晕在青砖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撒了一地跳跃的星火。小燕子拉着紫薇进了西跨院的书房，刚推开竹门，就闻到一股莲子羹的甜香——桌上已经摆好了晚膳，青瓷碗里的莲子羹还冒着热气，上面撒着几粒殷红的枸杞；旁边的白瓷碟里放着切好的蜜瓜，晶莹剔透，水珠顺着瓜瓤往下滴；还有一碟刚出炉的梅花酥，酥皮层层叠叠，像真的梅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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