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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飞沙走石,天地间一片混沌,视野极为黯淡,但是在那座城池靠近他们的那一刻,玉昭还是看清楚了刻于城门上的那三个字:不夜城。
在众人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声中,巨大的城池忽然从天而降,笼罩在众人头顶的那道阴影越来越大,越来越黑,灭顶之灾势不可挡。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不夜城磅礴落地,却又在落地的那一刻消失无踪,同时消失的,还有迤逦的皇家仪仗队以及恶劣的天气。
风止,树静,飞沙落,远阔的天空再度恢复了晴朗与澄澈,空荡荡的官道上空无一人,一片祥和,仿若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
玉昭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却头疼欲裂,下意识地伸出了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这时身旁忽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声色清朗温和:“别动别动,你落地的时候磕着脑袋了,不过也算你运气好,没直接落在街头,不然就完蛋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玉昭强忍着头疼,定睛观察起了身处的环境,先看见了一位蹲在自己身旁的身穿圆领青袍的俊朗青年,然后看到了伫立在他身后的一尊灰扑扑脏兮兮的大佛像。看样子他们两个现在正在一座破庙里。
“我、我怎么忽然来到这儿了?”玉昭捂着脑袋从地上坐了起来,回忆前情,越发心有余悸,“我又死了一次么?”
什么叫又死了一次?男子有些疑惑,但眼下情况特殊,他也没细想,而是出言安慰道:“放心放心,没死没死,咱们都没死,只是遇到了一些麻烦而已!”
玉昭这才舒了口气,然后迅速左右环顾了一圈,却没看到自己的随从们,再度惊慌了起来:“我的人呢?”
男子叹了口气:“全被这座城打散了,我也找不到我的人。”本是来通风报信的,谁知却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不如不来呢。
听闻男子的话后,玉昭越发惊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是被那座城砸了么?”
男子解释道:“它不是在砸我们,而是在吞吃我们,把我们全部收罗进了这座城中。”
玉昭:“……”这科学么?!
但眼下好像也不是研究科学的时候。
玉昭连忙追问:“为何?”
男子揣测着分析:“可能是在猎捕我们吧,像是老虎狮子捕食那样。”
玉昭:“……”明明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怎么连在一起我就听不懂了呢?一座死城池,还能像活物一样捕猎?
头更疼了。
男子看她一脸痛苦,好心安抚道:“事已至此,担忧害怕也没用,咱们还是得努力地活下去。”
玉昭不得不承认,在生死攸关之际,身边有个心态积极的人还是很踏实的,立即点了点头:“嗯!”
男子面露笑意,又信誓旦旦地说道:“你放心,我在这城里有人,只要能坚持到他来救我们,咱们就一定能活!”
“行,我信你!”玉昭也没多问那人到底是谁,反正问了她也不知道,于是就先问了个最打紧的问题,“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咱俩认识一下,也好互相照应对方。”
男子回答说:“林子衿,双木林,青青子衿的子衿。”又反问道,“你呢?”
玉昭本想回答真名,但即将开口的那一刻,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公主,还肩负着收服乱臣贼子的巨大任务,暴露身份怕是不太好,于是就捏造了一个相当梦幻的假名:“雨烟·安吉丽娜·海瑟薇·斯嘉丽·玛丽莲梦露·樱花殇。”
林子衿:“……”啊?
玉昭:“有什么疑惑么?”
林子衿也真是个老实人:“你再说一遍,说慢点,太长了我没记住。”
玉昭又重复了一遍:“雨烟·安吉丽娜·海瑟薇·斯嘉丽·玛丽莲梦露·樱花殇,但你可以直接喊我雨烟樱花殇。”
林子衿点头:“好的,雨烟樱花殇。”
“我也记住你了,林子衿。”玉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脑袋还是在阵阵作痛,再度抬起了双手,才刚刚捧住了脑袋,林子衿忽然从地上窜了起来,一手捂紧了他自己的口鼻,一手捂住了玉昭的。
玉昭惊讶,不明就里,用眼神询问林子衿。
林子衿也不敢出声,用眼神示意玉昭往门口看。
玉昭移动视线,看到了两扇紧闭着的破木门,视线穿过门上破破烂烂的门纸,跃进了外面的小院,此时外面明月高悬,银白色的月光落了满院。
一道漆黑怪异的人影被皎洁的月光投在了破烂的白色门纸上,另外还多出了数道细长的线影,每一道线都连接着人影上的一处关节。细线颤动一下,门外那人就会趔趄着往前行走几步,看起来相当诡异。
玉昭忽然就想到了木偶戏,也是细线连接着木偶的关节处进行操纵,可眼下门外这人,却是个实打实的真人,并非木偶。
玉昭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开始加快,呼吸却停滞了,圆睁着的双眼流露着难掩的惊愕。
林子衿也屏住了呼吸,连眼皮都不敢眨动了。
那怪人一步步走到了紧闭的庙门前,努力聆听了一番,并没有听到屋内有声响,于是又在细线的操纵下一步步离去了。
然而还不等玉昭和林子衿松口气,背后的案台上忽然窜出来了一只小老鼠,不安分的鼠身蹭的一下撞翻了烛台,在寂静的空气中爆发出了一声清楚的亮响。
那一瞬间,玉昭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反应却莫名其妙的灵敏迅速,像是提前预知了会发生什么似的,猛然推开了身侧的林子衿,也借助这股推力闪跳到了另外一侧去。
下一瞬,密密匝匝的白色丝线如同一道道犀利银霜般破门而入,庙门瞬间被捅成了齑粉,千万道银丝如同洪流一般,眨眼间就将整座供奉着佛像的案台给包裹住了。
数根细线同时穿过了那只老鼠的身体,顷刻间就吸干了它的血肉骨,仅留下了一副干瘪的皮囊。
玉昭根本来不及害怕,内心有着强烈的预感,细线马上就会在庙中发散,不假思索地就朝着后门狂奔了过去,同时朝着林子衿大吼一声:“跑!快跑!它要选祭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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