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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你过来。”元夜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冲角落里的少年招招手,少年这才身姿摇曳地朝他走去,偎进他的怀里。“他!”我瞪大了眼睛,惊诧地望着元夜怀里的人。那人身形清瘦修长,肤白如凝脂,还生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眸中水光流动,鼻梁挺而巧,唇珠红而艳,当他望着你时,眼神里像带着钩子,比女子还要娇媚。“怎么了,我的好弟弟?”元夜明知我为何惊讶,却装作不懂,执起少年的下巴,和他细密地亲嘴,那双狐狸眼却死死地盯着我瞧,仿佛他亲的不是那个少年,而是和少年有七分相似的我,且他还唤那个少年“小月”!我感到无比的恶心龌龊,喉咙涌起阵阵反胃之感。他今日找来这少年,不过是为了羞辱于我,又或者他平日里便是这般,男子和男子之间就是这般相处?可我对谢言,不仅仅是这般浅薄,我盼着能与他亲近,也盼着能让他开怀。我环视四周,才发现那些姿容甚好的小-倌竟没有一个能入得了我的眼。他们于我,不过是如蝼蚁一般的角色。我那些不为人知的悸动,狂猛的心跳,都只属于谢言一个人。到了此刻,我不得不承认,我确是个肤浅之人,就算没有谢言的救命之恩,他朝我遇见他,也会为其深深着迷。谢言就是谢言,我贪慕他好看的皮囊,却更想他对我笑,想他那双死寂沉沉的灰瞳充满欢愉。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我并非对男子都感兴趣,我只对谢言感兴趣,而他恰好是个男子。若他是个女子,我也定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怪物怪物”我酒量实在不行,才将将想通这一层,便感到头晕目眩,元夜和少年忽然有了几十重影子,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的好弟弟,你没事吧?”元夜嘴里说得好听,身体却未动。这样很好,我不想他碰我分毫,于我而言,他浑身都散发着腌臜的腐味,和行走的游尸没有任何区别。我摆了摆手,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脚步虚浮地回了家。偷偷摸摸回屋的时候,我见我爹书房的灯火还亮着,不由做贼心虚地扇动自己身上的酒气,果然,书房的门应声而开。“小秋,怎么喝酒了?”我爹剑眉微拧地问我,语气里充满无奈。我最怕看见我爹皱眉的样子,小时候我在外边受了欺负,他就是这般眉头紧锁地安慰我,眼中藏不住的心疼和愤怒。“今天太高兴了就多喝了几杯!爹爹你要早点睡!不要忙到太晚哦!那样小秋会心疼的!”我冲他笑得开怀,伸手将他眉间的川字纹抚平,赞叹道,“这样才是我最俊美最厉害的爹爹嘛!”“都十八岁了还没个正型!”他嘴里这样说,脸上却笑开了,“你先去房里歇着,爹爹去给你做碗醒酒汤。”他一边说,一边往厨房去,我脑子有些发胀,只将半个身子倚在回栏上,愣愣望着他的背影。我爹虽是个文人,但是肩膀很宽,手臂有力,行走间有种风雅之感。小时候我时常伏在他背上撒娇,他的背总给我满满的安全感,永远高大的,永远厉害的,我的爹爹。迷迷糊糊喝完了醒酒汤,我总算是感觉好受一些,至少头不再那么沉,凌乱的思绪又开始在脑中流转。春夜的风微凉,我拢了春衫走到窗前,想把窗关上,却冷不丁撞上月辉昭昭,那般清冷倨傲的明月,与我遥遥相望。白如霜,冷如雪,拒人于千里之外,却美不胜收,谢言就如同这朗朗明月,不知何时能入我怀中?我叹了口气,念念不舍地将窗户合上。依旧是无法入眠。我虚长了十八年,却是第一次怀揣着这样诡异的秘密。男子喜欢男子,在姜朝是多么惊骇的存在,我私心觉得我是个怪物,可又觉得这份喜欢并没有任何过错。我想让谢言知道我的心意。之后的日子,我开始频繁地想起谢言。我每日装作无意从太子府路过,却没有一日能碰见他,不知道他是否在刻意躲着我。我那日在太子府门前苦等一个时辰这事,被有心人传了好几轮,最后成了我对谢言自荐枕席惨遭拒绝。我着实无话可说,只恨自己生得不够魁梧威猛。若是我长得与我爹那般高大,那些人估计就会说我想要攀附谢言,成为他的知交好友,总比自荐枕席好听得多。我开始盼望各式宴会的到来,因为这样我就能见到谢言,我为此还特地看了许多书,谢言既然不愿意见我,也不愿意同我多说,那我就给他写信,然后偷偷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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