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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我兴许早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哪里还能在这里苟延残喘。谢言他似是对我万分嫌弃,刻意与我离得甚远,轮椅都挨到了书案旁。那书案上的烛火明艳,暖黄的光晕投到了他冷白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柔韵,但那双凛凛的灰瞳却截然不同,冒着熊熊的火光。他安放在膝盖上的修长指尖都握成了拳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恶狠狠地看着我,试图用眼神将我抽筋扒皮。“我,”我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下了床榻,往他那边走,“你别生气,我知道自己错了,我给你赔罪好吗?我不是故意要说谎的,只是想见你罢了。”可等我走到谢言跟前,半蹲下身,想去触碰他的时候,他却用最大的力道将我推开,幸好地上都铺了毛毯,我并未摔得很疼。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滚滚的车轮声远去,谢言的背影落到了室内的阴翳之中,显得落寞又萧索。谢言他是真的生气了,气到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的那种,若是换做旁人,根本不会轻易地相信我的鬼话,对一个能让自己予取予求发泄欲望的禁脔,谁会去理会他这般荒唐又可笑的说辞呢。可是谢言会,他会将我说的这句胡话当真,是不是也说明了他曾期待过孩子的到来?蓝鲫夫人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但是他还是记挂着她种下的桃花树,看见她的画像会默默地落泪。若是谢言成了父亲,是不是就与这个世界产生了深刻的牵绊,他还曾试图抚摸我的肚子,感受生命的跳动,会温柔地安抚我,认真地对我说,“我会保护你们。”所以他在死牢里说的让我为他生儿育女的话,并非意气用事,也非是恶意的羞辱。他到了此时此刻,也想拥有一个孩子,这是他继蓝鲫夫人之后,与这个世界的另外一个羁绊,而我给了他这样的希冀,却又亲手将它打破,让抱着小心翼翼的期待匆匆而来的谢言落到了这般落寞孤独的境地。我让谢言断了一双腿,他不会再喜欢我,我们之间也不可能再有那些温馨而甜蜜的短暂瞬间。但若是我给他生下了孩子,这个孩子会得到他发自内心的宠爱,成为他余下半生寂寥岁月的一把支撑,孩子会代替我爱着谢言,得到他少有的温柔宠溺,光是想想我便很想落泪。这是我无法给到谢言的,我做了错事,注定无法被原谅,我也不知道谢言何时会玩腻了我,将我狠狠地踹开。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老天爷,求求你,让我陪着他直到重新站起来吧,让我给他生个孩子吧,就当是我为做错事做的最后的补偿。做完这些,我会离开他的,不会再死皮赖脸地缠着他的,我保证。我想到这里,身体便完全不受大脑控制,快走了好几步,便从后边抱住了谢言的脖子,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谢言的身体一僵,语气冷硬如冰,声音带着骇人的威慑力从前边传来,“松开。”他是真的气狠了,半点儿犹豫都没有,就操纵着轮椅要走,我这身力气哪里够得上这些器械,只能被拖着走。不行,我不能让谢言走,他这次是真的很生气,若是放他走了,他肯定不会再来见我。强烈的危机感袭击了我的大脑,不,不行,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人已经站在了门后,张开双臂,死死地挡住身后的门,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的毛毯,抽抽搭搭地说。“你别走,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你把我关着,我出不去,我想见你,只能让人去通报,可是你不来啊,你不来我能怎么办,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不该用这个骗你,以后都不会了。”我的委屈像铺天盖地的飓风将我打得通体冰凉,遍体鳞伤,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委屈,我欠了谢言很多,可是谢言他根本不给我任何昌忏悔的机会。只要他不愿意见我,我就没有任何法子,我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可以暖床的阶下囚罢了,没有任何资格过问他和别人亲密的事,也没有资格跟他生气。可是我也是人,我也会难过。我成天被关在这阁楼之上,像一只困在富贵金,笼里的鸟雀,只有主人光临的时候,才能碰一碰那微凉的指尖。而谢言忙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呆在这里,重复地看着日出日落,看霞云满天,看寒月坠落,看日暮时分屋里点上烛火,安静得只能听见我一个人的声音。我到了此时此刻才明白,这就是谢言要的结果,无尽的孤寂寥落之后,宠物会生出对饲,主绵绵不断的依赖感,他接连两日不来,我便感觉心脏处像破了一个洞,呼呼地吹着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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