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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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第1页）

&esp;&esp;“不是自由活动吗？”她怪道，蹲下身帮忙扣马刺。&esp;&esp;“本来是呀，可殿下想去参观军营，与士兵们演射。”直子姬怪洋派地将手一摊，“这不，又把我们拖上了。”&esp;&esp;千代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不是——”她悄声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皇太子殿下落地就一身毛病，很难想象一个右手不好使、眼睛也不好使的人要怎么从学习院顺利毕业——除非他爸是今上。&esp;&esp;“哎，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兴头。”直子姬哂笑着将手一摆，“再厉害的神枪手，不也得服他的管？”&esp;&esp;“可我们说好了今天去爬山的！”千代有些委屈，其实今天很热，但她不在乎。&esp;&esp;“要不……你也一起来？”直子姬稍作犹豫，“躲在后面，不要紧的，现在已经不是刚出来那会儿了，都玩疯了，没人管。”&esp;&esp;事实证明直子姬说得没错，或许这也和意大利人的自由天性有些关系。千代换了身男装，混在一众随从与警卫最后，皇太子一眼就看见她了，但也只是点头笑道：“穿西服倒更好看了，要是被哪位海军军官看见、问我讨去当续弦，也算是缔结两国一段良缘。”&esp;&esp;“真是！”直子姬笑容可掬，“意大利与日本，那可真是般配。”&esp;&esp;千代很无奈，她明明知道直子姬说的不是真心话，可心里还是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慌乱。&esp;&esp;靶场就是拉斯佩齐亚军港里的小靶场，阳光正高，格外的尘土飞扬，近在咫尺的海洋仿佛只能徒增闷热。皇太子自己不上场，就依次点他那些亲信上去，还说什么“皇族男子都该去当兵”，点到最后，甚至点到了直子姬：“典侍也来试试么？”&esp;&esp;直子姬原本含笑装壁花，只负责翻译、鼓掌以及捧场的，闻言不及摆手，就听皇太子说：“比准头没些意思，不如赌一赌运气？”他转向一脸莫名其妙的意方军官，要求人家将最好的神枪手叫出来。&esp;&esp;然后你这边就出个——千代无语至极，在她心里直子姬当然是千好万好，但她也确实不信直子姬连这种局面都能拿下。&esp;&esp;“有意思。”直子姬愣了一下，旋即大大方方地自人群中站出来，“怎么比？”&esp;&esp;围观人群微微骚动起来，皇太子自己无力，谋划起来倒是很起劲儿。“三局两胜，站姿、跪姿、卧姿……不，我不能让典侍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趴到土里去。”他兴致勃勃地说，“那就两局吧，怎么样？”&esp;&esp;那个一脸懵懂的大高个儿水兵已经在等着了，直子姬也没多废话，她点头表示认可，走去站到另一边。她举枪的姿势很优美，但胳膊打抖，瞄准时被枪托烫得直发愣，这副娇生惯养的情态惹来一阵笑声。&esp;&esp;可千代已经完全看傻了，每每当她自认为全然了解直子姬时，她都会给她惊喜。&esp;&esp;“国运长久！”直子姬沉声道。3&esp;&esp;皇太子带头鼓起掌来，喊道：“如此九环足矣！”4&esp;&esp;千代却有些担心，再不开始，她怕直子姬手臂脱力把枪砸地上。&esp;&esp;意大利人完全不知道他们在高兴些什么，直到翻译告知了玩法——那位大个子水兵在再三催促之下，才喊了一句：“意大利万岁！墨西拿万岁！”&esp;&esp;直子姬忽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好像很想转头、去看看那大个子水兵长什么模样似的——但此时此刻她的眼睛正与一把上膛步枪的瞄准镜贴在一起。围观人群吓得脸都白了，好在直子姬也没有完全失智，只是这一枪出去，成绩惨淡。&esp;&esp;二环，离脱靶只差一点点。&esp;&esp;谁都笑不出来了，意大利人却觉得自己赢定了，嘴里呜啦呜啦地欢呼起来。千代很为直子姬提着一口气儿，顺便觉得皇太子就是闲着没事儿干，自找不痛快。&esp;&esp;“《道德经》上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直子姬定了定神，手抖得厉害。&esp;&esp;“都说典侍的汉学超乎寻常地好。”千代不知道他俩打什么哑谜，总之皇太子僵硬的神情竟然更难看了，“这是晋朝故事，典侍是今人，也拾古人牙慧？”5&esp;&esp;“古时主东亚者，得其‘一’；”直子姬却从容不迫，“今时主东亚者，自得其‘二’。‘一’谓之元，‘二’为之绍，元者丧权辱国、已失其天命，正该帝国绍承基业、继往开来。”&esp;&esp;皇太子一愣。“从前只知道典侍的汉学好，却从不知道这样好。”他神情复杂地看了看周遭，大概是想从旁人身上寻些共鸣，但大多数人都和千代一样满眼茫然、迷迷糊糊。&esp;&esp;千代从佶屈聱牙的“之乎者也”里醒过神来，心里大受震撼：怪不得直子姬年纪轻轻就能把使团从巴黎捞出来！这就是三个月速通日语的实力吗？看来她不学茶道、花道与和歌，果然是某种不想泯然众人的策略吧？&esp;&esp;“殿下幼从名师，当然不是我这种全靠义父大人信手指点的野路子能比的。”直子姬谦逊了一句，又转向那个赢了99&esp;&esp;场面的松动始于一场掌声，率先自围观人群之中响起，只不过是意大利那一拨。东道主仗着人多，很快便涌动成热烈激动的狂潮，硬生生将他们这边衬托成了一群心胸狭窄的小气鬼——虽然千代心底里确实是这么想皇太子的。&esp;&esp;“想不到日本也有这样杰出的女官，”意方外交官真心实意地说，“还如此幽默！”&esp;&esp;“或许我们该请学者研究研究，优秀女性与岛国之间存在的必然联系。”海军将领也说，“了不起，小姐！了不起！明知不可能，但我甚至已经起了爱才之心。”&esp;&esp;“侥幸而已。”直子姬将枪一丢，胳膊抖得都抬不起来了，“就算我真的具备您所以为的这种才华，海军里也没有我的用武之地。”&esp;&esp;“陆战队可以，那也归我管！”海军将领显然并不认同直子姬的“解释”，“但这并不是军种的问题，或许我们活着是见不到女性进入军队、像男人一样为国家国民服务的一天了。”&esp;&esp;“倒也未必。”直子姬俏皮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不定我会活得很久。”&esp;&esp;意大利人纷纷笑了起来。“没错！”外交官频频点头，“生活还是要抱有希望的，不能太悲观。”&esp;&esp;那边越是其乐融融，越显得他们这边气氛僵硬，还好皇太子还记得国家的颜面、并没有拂袖而去。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但以往最擅察言观色的直子姬却像是没事儿人一般，她若无其事地走回到皇太子身边，笑意盈盈地等着下文。&esp;&esp;哪还有什么下文？立即就散了，连带着下午的活动也都取消了。直子姬拖着两条水煮荞麦面般的手臂，遗憾地表示这个山到底还是爬不成，但千代已经完全顾不上什么山了，她问直子姬：“殿下不高兴了，您看不出来吗？”&esp;&esp;“看出来啊。”直子姬懒洋洋地梳理着刚洗好的长发，靶场上曝了一层土，“我不想忍他了，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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