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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眼时,正对上皇帝似笑非笑的目光,两人视线一触即分,却像已过了千百招。陆昭昭盯着地上蚂蚁搬家,心里直打鼓——这气氛怎么比太后宫里还吓人?“既如此,太后说了些什么?”齐钰突然伸手,替沈知意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落花。陆昭昭头皮一麻。这动作看似亲昵,可皇帝指尖离主子颈动脉只有半寸!她下意识要上前,却被沈知意一个眼神钉在原地。“太后让臣妾转告陛下。”沈知意唇角含笑,仿佛没察觉颈侧的威胁,“她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以前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齐钰的手顿在半空。御花园忽然簌簌落花,惊起几只寒鸦。陆昭昭盯着皇帝悬在空中的手,突然福至心灵——主子这话哪里是传话?分明是在说:太后认输了,旧事到此为止。“是吗?”齐钰收回手,袖中龙涎香混着梅香幽幽浮动,“那惠妃觉得朕该信吗?”这话问得刁钻。若答“该信”,便是替太后作保;若答“不该信”,又显得咄咄逼人。沈知意垂眸轻笑,鬓边步摇纹丝不乱:“陛下圣明,自有决断。”八个字,四两拨千斤。既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反而把皮球踢回给皇帝——您想查便查,想放便放,臣妾绝不干涉。齐钰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作更深的兴味。他忽然逼近一步,玄色靴尖几乎抵上沈知意的裙边:“爱妃这般知情识趣,”尾音拖得意味深长,“倒让朕想起个人。”梅妃!陆昭昭在心底尖叫。沈知意不退反进,仰头时鼻尖几乎擦过皇帝的下颌:“陛下是说……”她忽然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的纸,“这个人?”齐钰瞳孔骤缩——那是太医院二十年前的脉案残页!“臣妾偶然所得。”沈知意将残页轻轻塞进齐钰掌心,指尖在他手腕内侧一触即离,“想着或许对陛下有用。”陆昭昭看得目瞪口呆。主子什么时候藏的这玩意儿?等等!所以刚才在慈宁宫……齐钰突然低笑出声,他展开残页扫了一眼,上面赫然记载着梅妃孕期的异常脉象——与太后当年宣称的“胎死腹中”全然不符!“爱妃可知,”齐钰慢条斯理折起残页,“私藏太医院密档是何罪?”沈知意眨眨眼:“臣妾愚钝,只知为君分忧是本分。”陆昭昭看着两人一来一往,急得直揪自己腰带穗子。这都什么跟什么?一会儿脉案一会儿密档的?她偷偷戳沈知意的后腰,换来主子一记警告的眼刀。齐钰忽然转头看她:“你这丫鬟……”“她脑子不太好使。”沈知意面不改色,“臣妾平日都喂她核桃补脑。”陆昭昭:“???”“听说你不要张叙了?”齐钰漫不经心一句话,吓得陆昭昭下巴都没合上。明明是他们两位大佬在打机锋,怎么扯到她身上了?还有!什么叫她不要张叙了?!“奴婢……没有!”齐钰也不在乎此刻陆昭昭想骂街的心态笑道:“那小子其实挺喜欢你的,为此还拒绝了朕的赐婚。”沈知意看了眼陆昭昭对齐钰笑道:“昭昭怕是辜负张大人美意了!”陆昭昭疯狂点头,谁想要那个一心算计自己的冰块脸!齐钰竟被逗乐了,伸手弹了下陆昭昭的眉心:“倒是忠心。”说着从腰间解下块玉佩扔过去,“赏你买核桃。”陆昭昭手忙脚乱接住,定睛一看差点跪下——龙纹玉佩!这玩意儿能随便接吗?!“陛下。”沈知意突然正色,“御花园风大。”齐钰深深看她一眼,忽然大笑:“好!很好!”他甩袖转身,玄色大氅扫过落花,“三日后春祭,爱妃陪朕同往。”这是天大的恩典!按例只有皇后才能伴驾祭天!直到皇帝身影消失,陆昭昭才敢大喘气:“娘娘!这这这……”“闭嘴。”沈知意一把捂住她的嘴,警惕地环顾四周,“回宫再说。”长春宫暖阁里,陆昭昭抱着玉佩瑟瑟发抖:“娘娘,奴婢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沈知意正在煮茶,闻言嗤笑:“出息。”“可皇上分明是在试探您!那些话……”“他试探的不是本宫知道多少。”沈知意拎起滚水浇在茶宠上,“而是本宫,”热气蒸腾中她勾起唇角,“愿不愿意当他的刀。”陆昭昭突然醍醐灌顶。所以主子递出脉案残页,是在表态:我愿为您所用。而齐钰最后那句“春祭同往”,则是认可了这个盟友!“那太后说的卸磨杀驴……”沈知意敲了下她的脑袋:“傻丫头,太后想离间,陛下想试探,本宫嘛,想要后位。我们各取所需,合作愉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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