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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妙的是,这时候他收到了时晏的消息。“你在干嘛?”他笑了笑,回复说:在看星星。时晏很快又发过来一条:上来。他看着聊天窗口,又抬头看看那扇明亮的窗户,明黄色的光晕上多了一个人影,像月亮上的剪纸画。他把手机收起来,搓搓被夏夜山风吹僵的手指,快速刷卡进门,走右边的楼梯上三层,长长的走廊尽头就是时晏的房间。“这么黑,我还以为不会被发现。”门虚掩着,他轻轻一推,便被温暖的空气拥抱住了,时晏穿着薄薄的线衫,靠在那扇刚刚被他望着的宽大落地窗边。“我的视力应该比你好。”时晏的神情被暖色的光衬得很柔软,“过来。”贺铭犹豫着带上门,留了一条缝,温声提醒他:“有别人在。”ry就住在时晏隔壁。楼下还有简声和wander市场部的其他同事。时晏走过来,把门完全关上,玩味地看着他:“我的房间有露台。”他从门边的衣帽架上取了外套,自顾自地走回窗边,拉开通往露台的门。贺铭跟上他,经过他身边时,听见他低声问:“看星星这么纯情的理由,你心虚什么?”贺铭的笑容里带着投降的意味,他伸出手,时晏挑了挑眉毛,放在口袋里的手极其缓慢地向外抽,贺铭的手却在这时候向上,替他整理了一下敞得过分开的领口。他的手只好又缩回口袋深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跟着贺铭走到外面,这栋房子的露台很特别,是一个自房间延展出来很长的弧形,浅灰色的砖泛着细微的光,像是地面上的一个小小星体。高度也刚刚好,越过周围所有树梢,仿佛如果延伸得再长一些,就能直接走进眼前的夜空里去。今晚的星星实在很多,贺铭想,明天肯定是个好天气。他和时晏的肩膀自然地挨在一起,共同望着这些美丽遥远而又仿佛触手可及的钻石,他由衷感叹:“这也太棒了。”“这栋房子的设计师是个华人,祖籍就在西汀,她小时候曾经跟家人来这座山里住过一段时间,回去以后的很多年里,都难以忘记这里的星空,所以她设计的这栋房子叫天文台,是以观星为灵感的。”时晏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贺铭看向他,他又说:“中庭有一块两层挑高的玻璃天花板,那里看星星也很清楚,不过那边是公共空间,今天就在这里看吧,免得你提心吊胆。”他仍旧在嘲笑贺铭刚进房间不敢关门的事,而贺铭毫不羞赧,面对他,笑吟吟地说:“我说的不是星星。”月凉如水,他眼里有温柔的波光。时晏晃了神。在建设阶段,他来过一次这里,恰好那位设计师也在现场,她看着尚未成型的钢筋骨架,激动地对时晏讲起她小时候的经历和由此而来的设计灵感。时晏作为听众的平淡反应引起了她的不满,她问他:“这很浪漫不是吗?”时晏诚实地告诉她,这个方案不是他选中的,是项目组投票的结果,实际上,他本人并不理解星星的浪漫之处。他更关心的是玻璃天花板和露台是否会影响保暖。“老天,你肯定没真的喜欢过什么人!”设计师夸张地用英文感叹,随后换成中文,笨拙地试图和他描述出一个关于仰望星空的美好场景:“想象一下,这栋别墅落成后的某一天晚上,你来到这里,就站在二层,那个广角弧形露台上,满天的星星都看着你,你也看着它们,你肯定会想到某个人,或者那个人就在你身边。”“这时候星星不再是星星了,可能是玫瑰花,也可能是音乐,是天使,是江河,突然之间,你拥有了整个宇宙。”“我保证那不会影响实际使用的。”她看着依旧无动于衷的时晏,气馁地做了总结陈词:“总之,浪漫的不是星星,是想要和某人一起看的心情。”他看着贺铭,发现自己能完整地记起那位设计师当时的话。而贺铭也在仍然看着他,虽然说是要看星星,但他看时晏的时间要久些。那目光仿佛是某种胶质,蜂蜜,琥珀,或者麦芽糖,粘连在一起,他们离得越来越近,分不清谁先主动的,两个人在星空下接了一个吻。没有什么技巧,只是跟随着本能捕获对方的嘴唇,这样简单而重复的动作持续了很久,分开后时晏心如擂鼓,跳得很不淡定,为了不显得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他只好故作深沉地扶着露台围栏往远处看,他能感觉到贺铭还在看他,莫名生出一种不知五官该如何摆放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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