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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过头,依旧沉着脸看向杨育宽,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漕台在清辉堂议事,再过半个时辰,你带人过去。”杨育宽应了一声,佝着背,头低得更低了。雨渐渐停了,天空灰暗中带着烟云,浮点星子,像是被水洗过一样。这顿晚饭吃得潦草,一碟子芦蒿炒豆腐干,一碗汤,一大碗饭。杨育宽煨了一壶茶,吃得缓慢。豆腐干里放了大把辣椒,辣得舌头发麻,黄葭只倒了汤,匆匆吃罢。暮色沉沉,部院的人大都放衙走了。长长的游廊下,只有将死的秋蝉还在作响,两人一路走过去,冷冷清清。到了清辉堂外,堂屋里明亮的光照得人眼前一晃,像是揭开了一层黑雾。嘈杂的人声喧嚣而起,在静谧处待久了的耳朵为之一鸣。明窗上映着十几个婆娑人影,晃动着。走上台阶,听得堂屋里两个声音此起彼伏。一个中气十足,一个平和淡然。杨育宽一耳朵便听出来,那是兵备道参政陈敬猷与参将林湘坡的声音。陈敬猷怒气冲冲,一拍桌案,“我便是想不明白,漕粮入库都是登记在册的,怎么这么明明白白的事,如今反倒说不清了!”底下人附和,“江朝宗恐怕是早有准备,要不然也不会等咱们的船一走,就把账册弄齐全。”陈敬猷深以为然,“原以为这次是卖了延平知府一个面子,没想到是被浙江那边钻了空子,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林湘坡叹了一口气,“是不是天在算,现如今恐怕说不好,但是,这三百石的漕粮,不能就这样让他糊弄过去!”林湘坡是负责河防的守将,如今整个堂屋里最忧心忡忡的人,恐怕就是他,“黄河汛期就要到了,筹措不到粮食,别说湖广,就连江北也会大片大片地死人!”陈敬猷连忙反驳,“汛期还远,近在眼前的是顺天府那里,总得给个交代吧。”两人一句接一句,杨育宽已经听明白了个大概。先前他与胡宝生听鲍冕的话,把停在浙江的漕船移去堵河口,只是现在浙江巡抚江朝宗却以此为契机,趁机使了什么手段将征粮之事搪塞了过去。可从前也不曾听说那江巡抚同鲍府台有什么往来,此番两件事情撞在一起,两人又都从中获利,当真只是巧合么?他越想越心凉。六省漕粮纳征是漕台衙门的头等大事,本该在秋末完工,今年已经到了初冬。虽说,历来各省拖欠漕粮已是常事,总要一个一个地去催缴,但多少也能有六成征收回来。不想到了今年,他们竟是一毛不拔了。杨育宽望着廊外,深深叹息。天色幽暗下,唯见他面容黯然。黄葭斜倚红漆廊柱,拨开一朵秋海棠的花瓣,眼前一片猩红。耳畔是堂屋里的喧嚣。淮安是祖父当年督造海船后带她来的,她已经多年不曾回过。这些年过去,祖父留在淮安的老宅,也不知已经破败成了什么样子。细雨绵绵,杂落其间。堂外,秋蝉叫个不停,像是要与那堂屋里的人比比嗓门。雨珠滴滴答答地自枝头滑落,在嘈杂中显出别样的安详。“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平静。堂屋里那两人登时噤了声。黄葭抬眸望去,只见明窗上中堂的一个影子微微晃动。“放篱啊,多事之秋,更要保重身体。”“如今入冬天凉,你早晚要添衣。”“漕台,我那儿还有些桂枝汤,要不然明日熬了送来。”堂屋里,众人嘘寒问暖,方才紧绷的气氛登时缓和许多。“不碍事。”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估计就是那位陆漕台了。黄葭靠着红漆廊柱,静静地听着,马不停蹄地赶路,眼皮愈发重了。不过屋里的人说话都如此墨迹,估计他们一时半会也唠不完。她干脆席地而坐。冰冷的石地贴着,浑身一振,但她照样打起了瞌睡。杨育宽依旧站在一边,保持着端正肃穆的神态。廊外的冷风呼啦啦地吹过。黄葭侧过脸看着那明晃晃的光亮,窗上长长的人影投在脚下。那堂屋里一定很暖和。与此同时,堂屋里的声音再度响起。这回已经没有旁人,只有陆漕台一人的声音。“我已上奏朝廷,前年水患后,百亩田耕冲垮,今年交粮折征之前,各地还要将田亩数目再对一遍。这道奏疏上去,有许阁老说话,总能拖住一时。”众人微微一怔。想江北有陆东楼坐镇,他们倒不必过于忧心了。只听他咳嗽了几声,又接着道:“至于江朝宗那边,我听人说,他明年要在浙江弄一个‘火耗清库’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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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天道,异常的仙佛,是真?是假?陷入迷惘的李火旺无法分辨。可让他无法分辨的不仅仅只是这些。还有他自己,他病了,病的很重。...
滇地的天在一年四季中总是黑的比别的地方要早,郁郁葱葱的林子和那无处不在的瘴气让这个时代的很多人都谈之色变,而对于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九黎部族来说,这里无疑是美丽的净土,虽然生活苦了点,但是因为没有外界的打扰,所以这里的人仍旧保持着朴素的生活习惯,当然,或许他们的某些习俗在中原人看来有些伤风败俗。在滇地深处靠近滇池的一片地方,有着一座竹屋,那是上代白莲圣母安碧如当年盖的,现为当代圣母依莲闭关居所,虽然有些旧了,但是清净的环境总比部落中那日夜的喧闹要好太多了。酉时方过,一道俏丽的身影出现在池边,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