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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表亲家出来,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冷风呼啸着,吹得陈秀芸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但她没有丝毫停歇,又朝着下一家亲戚走去。她的脚步略显蹒跚,却又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每一次敲响亲戚家的门,每一次诉说家中的困境,每一次接过那或多或少的借款,她的心中都五味杂陈。
在这漫长而艰难的借钱之路中,陈秀芸遭受了无数的冷眼与拒绝,也收获了一些微薄的帮助。但她知道,这些钱离女儿和丈夫所需的巨额医疗费还差得很远很远。然而,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不会放弃,她要用自己瘦弱的身躯,为这个家撑起一片天,为丈夫和女儿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一整天下来,陈秀芸四处奔波借钱,身心俱疲到了极点。她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每迈出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寒风如针,无情地穿透她那单薄破旧的衣衫,可她却浑然不觉,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副机械移动的躯壳。
此时的她,几乎是凭着最后一丝信念,跌跌撞撞地朝着姐姐陈秀荟家的方向走去。她的脚步踉跄而凌乱,好几次差点被路边的石子绊倒。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脸上写满了无助与绝望,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喃喃自语,又好像只是在无意识地开合。
一路上,陈秀芸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丈夫陈锦松和女儿陈芷妍那病恹恹的模样,这让她本已沉重到极致的心,又多了几分揪痛。她不断地在心中祈祷着,希望姐姐陈秀荟能够伸出援手,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能给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带来一丝生机。就这样,她在昏黄的暮色中,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艰难地朝着那或许是希望,又或许是另一次失望的方向前行。
陈秀芸终于拖着如灌铅般沉重的双腿,挪到了姐姐陈秀荟家门口。此时的她,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她用尽全身仅剩的一丝力气,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门框,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接着,她颤抖着抬起右腿,那腿重得好似承载了世间所有的苦难,每往上挪动一寸都无比艰难。在一番挣扎后,她才总算迈上了第一步台阶。
而屋内的陈秀荟,正巧提着水桶准备去喂牲口,不经意间抬眼看到门口那狼狈不堪的身影,手中的水桶“哐当”一声掉落,水溅得到处都是。她顾不上这些,心急如焚地扔下手中的活儿,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好,便急匆匆地朝着陈秀芸跑去。
“秀芸,你这是咋啦!”陈秀荟边跑边喊,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担忧。她一个箭步冲到陈秀芸身边,迅速伸出双手稳稳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眼神中满是心疼与关切。
陈秀芸刚被姐姐扶住,那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瞬间断裂,所有的绝望与无助如决堤洪水般将她淹没。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她的双手死死地抓住姐姐陈秀荟的衣角,仿佛抓住了最后的希望。
陈秀芸仰起头,满脸泪痕,双眼哭得红肿不堪,眼神中满是哀求与绝望。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转瞬消失不见。她嘴唇颤抖着,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戚与疲惫,近乎崩溃地哭喊道:“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家吧!锦松和芷妍都病得很重,我已经借遍了所有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啊!我……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她破碎的心底挤出来的,带着鲜血与痛苦。
陈秀荟被陈秀芸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悲恸的哭诉吓得不轻,赶忙蹲下身子,双手紧紧握住陈秀芸的肩膀,神色惊慌且满是疑惑地问道:“秀芸,你先别急,慢慢说。芷妍怎么了呀?前几天我见她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精气神十足,看着好好的嘛。怎么你突然间就说她病倒了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陈秀荟一边说,一边轻轻摇晃着陈秀芸,试图让她
;镇定下来,以便能清楚地讲述事情的缘由。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与焦急,内心因担忧而揪成一团。
陈秀芸满脸悲戚,身子微微颤抖,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姐,就在你见她后的第二天啊。那天,咱家没柴烧了,芷妍懂事,想着去山上砍些柴回来。谁能想到,她刚到山上没多久,就突然间感觉肚子一阵剧痛,像是有无数把刀子在绞。她当时疼得整个人都站不稳,直接就晕倒在了山上。”
说到这儿,陈秀芸忍不住哽咽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幸亏啊,是她的朋友小秋和霖菲发现了她,俩孩子费了好大劲儿,轮流背着才把芷妍给背了回来。我当时看到芷妍那脸色惨白、人事不省的样子,心都快碎了。”
陈秀芸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接着说道:“我心急如焚,赶忙请了好几个附近有些名气的郎中过来给她瞧病。可是,每个郎中把完脉,脸色都变得十分凝重。他们都说芷妍这病情相当严重,要是慢慢调理,得花上好些年时间。但要是想让她恢复得快些,就必须得送去大医院治疗。姐啊,这大医院,哪是咱们这种家庭能去得起的啊……”说着说着,陈秀芸又泣不成声。
就在陈秀芸哭诉的当口,厨房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姐夫陈弘毅原本正在厨房忙碌,专心切着菜,听到外面的动静,手中的菜刀“哐当”一声搁在案板上,围裙都来不及解,便三步并作两步地从厨房匆匆走了出来。
他刚一跨出厨房门,就看到陈秀芸瘫倒在地,泣不成声。陈弘毅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眼神中满是诧异与关切。他紧走几步,来到近前,看着陈秀芸那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心中一阵揪痛。陈秀芸的脸上满是泪痕,双眼红肿得如同熟透的桃子,泪水仍在不断地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打湿了胸前的衣襟。她的身子随着哭声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被一场巨大的悲痛席卷,无法自拔。陈弘毅不禁心头一紧,焦急地问道:“秀芸,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陈秀芸嘴唇微微颤抖,刚要张口诉说心中的悲苦,姐姐陈秀荟已然抢在她前面开了口。陈秀荟满脸忧色,眼中蓄满了心疼与焦急,声音因为担忧而微微发颤:“弘毅啊,现在这事儿可麻烦大了!芷妍也病得很重,正卧床不起呢。你是不知道,秀芸这些天为了给孩子治病,那真是操碎了心。可屋漏偏逢连夜雨,现在她家里还有一个重病的,两个人呐,这往后的日子该咋过呀?这可如何是好啊?”说着,陈秀荟眼眶也红了,不住地摇头叹息,满心的无奈与焦急溢于言表。
姐夫陈弘毅听闻此言,脸上瞬间写满了震惊与痛惜,嘴巴微张,半晌才吐出一句:“啊,怎么会这样啊!”他的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仿佛不敢相信如此沉重的苦难,竟一股脑儿地砸向了陈秀芸一家。
陈弘毅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愤懑与无奈,像是在质问命运的不公,又像是在喃喃自语:“这厄运啊,咋就专挑苦命人呢!麻绳也总是挑细的地方断。秀芸一家本本分分过日子,咋就遭了这么大的难!”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重重地叹了口气,神情满是不忍与焦急,心中为陈秀芸一家的遭遇感到深深的悲哀。
陈弘毅满脸担忧地转头看向媳妇陈秀荟,眼神中满是焦急与关切,语气急促地说道:“媳妇,你瞅瞅妹子这可怜样儿,赶紧先扶她坐下吧!你看她累得腿都发软站不稳了。”他微微顿了顿,目光上下打量着陈秀芸,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接着说道:“就妹子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猜她怕是还没顾得上吃饭呢。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事儿再急也得先把肚子填饱了,才有劲儿想办法呀。先让妹子坐下来,好好吃口热乎饭。”
陈秀荟听闻丈夫的话,赶忙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陈秀芸。她的眼神里满是心疼,轻声安慰道:“秀芸啊,先别着急,咱慢慢说,天大的事儿,姐陪你一起扛。”陈秀荟紧紧搂着陈秀芸的胳膊,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桌子旁边走去,仿佛稍一用力,就会弄疼这个脆弱的妹妹。
到了桌旁,陈秀荟轻轻扶着陈秀芸坐下,然后快步走到厨房,拿起一只干净的碗,从热气腾腾的锅里盛出满满一碗饭。她又特意挑了几样看起来可口的菜肴,仔细地码放在饭上,这才端着碗匆匆回到陈秀芸身边,温柔地说道:“秀芸,快吃点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
陈秀荟静静地看着妹妹陈秀芸,只见她如同饿了许久一般,饭菜入口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囫囵吞咽。那急切的模样,仿佛下一秒所有食物都会消失不见。陈秀荟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心中满是疼惜。
她缓缓伸出手,动作轻柔得如同怕惊扰到一只受伤的小鸟,轻轻落在陈秀芸的肩膀上,掌心带着温暖的力量。随后,她用那温柔且充满安抚的声音,轻声说道:“慢点吃,妹妹,不着急。你看,饭菜都在这儿呢,没人跟你抢。咱慢慢吃,别噎着了。天大的事儿,姐都在呢,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阵微风,试图抚平陈秀芸内心深处那如波涛般汹涌的焦虑与无助。
姐夫陈弘毅看着陈秀芸这般艰难的模样,眉头紧
;蹙,眼神中满是忧虑与不忍。他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卧室走去。每一步都像是承载着对陈秀芸一家深深的担忧。
走进卧室,屋内光线有些昏暗。他径直走向床边的柜子,轻轻拉开抽屉,在里面翻找着。不一会儿,他找到了那个存放家中备用钱的小盒子。他打开盒子,看着里面为数不多的积蓄,咬了咬牙,从中抽出几张崭新的纸币。
随后,他关上抽屉,再次环顾了一下卧室,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坚定地走出卧室。回到客厅,他来到陈秀芸面前,手中拿着那叠崭新的1000元钱,眼神中透着关切与支持,说道:“秀芸,这点钱你先拿着,给孩子看病要紧。”
陈秀芸抬眼望向姐夫,眼眶早已被泪水浸得通红,盈满的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儿,仿佛只要轻轻一眨眼,便会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她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些什么,却又被满心的感动哽住了喉咙。
犹豫片刻,她缓缓地伸出手,那只手像是被重重压弯的树枝,微微颤抖着。她的动作极为迟缓且小心翼翼,仿佛手中要接过的并非是钱,而是一份无比珍贵、不容有失的希望。当指尖触碰到姐夫递过来的那1000元钱时,她仿佛触电般微微一颤,随后紧紧地将钱攥在手中,仿佛这几张薄薄的纸币,是此刻支撑她继续前行的全部力量。
陈秀芸内心的感动如汹涌的潮水般难以抑制,在这股强烈情感的驱使下,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衫。
她仰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姐夫和姐姐,嘴唇抖动着,声音带着哭腔,满是感激地说道:“姐夫、姐姐,你们的大恩大德,我秀芸这辈子都忘不了啊!”此时此刻,千言万语都难以表达她内心的感激之情。
秀芸心里十分清楚,在那个物质并不充裕的年代,1000元钱,简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那是姐夫和姐姐省吃俭用,一分一毫积攒下来的心血。这1000元,不仅仅是金钱,更是他们沉甸甸的关爱与无私的支持,宛如在她黑暗绝望的世界里,点亮了一盏无比明亮的希望之灯。
过了没多久,在姐姐姐夫关切的目光下,秀芸总算是吃了些饭,稍稍恢复了些力气。她放下碗筷,用衣袖匆匆抹了抹嘴,脸上满是焦急与匆忙。
秀芸站起身来,对着姐夫和姐姐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说道:“姐夫、姐姐,今天多亏了你们,大恩不言谢,我家里还有病重的孩子等着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她不等姐夫姐姐回应,便转过身,脚步匆匆地往门外走去。
刚一跨出房门,她便加快了步伐,几乎是小跑着往家的方向奔去。此刻,家中病重的孩子就是她心头最急切的牵挂,仿佛晚回去一秒,孩子就会多一分危险。她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越跑越远,只留下一路匆忙的脚印。
姐姐陈秀荟伫立在门口,目光紧紧追随着妹妹秀芸渐行渐远的背影。夕阳的余晖洒在秀芸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那身影显得如此单薄与无助,看得陈秀荟满心揪痛。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眶微微泛红,嘴里不自觉地念叨着:“我这苦命的妹妹啊,新家刚建好没几年。当初为了盖这房子,他们两口子没日没夜地操劳,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安稳的窝。本想着日子从此能慢慢好起来,孩子们也能在宽敞明亮的屋子里快乐长大,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谁能想到,如今孩子又重病在床,这一连串的磨难,怎么就一股脑儿地全落在她头上了呢。老天爷啊,你可真是太狠心了……”陈秀荟一边念叨着,一边不住地摇头,眼神中满是对妹妹遭遇的疼惜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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