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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来没否认,只靠在椅背上,喉结微动,像是强咽下一句话,低声道:“他在做该做的事,我不能坏他的局。”贺临看着他,笑意渐敛,手上动作慢了几拍:“可你心里……确实在骂人吧。”顾云来垂着眼,沉默了片刻,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自嘲:“骂自己,为什么不能从一开始就护他周全。”贺临停住手,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好半晌才低声道:“你们俩这出戏,演得够狠的,连我都差点信了。”会所深处,墙壁覆着深灰吸音绒面,方文恒坐在半封闭的休息间内,身前是一张低调奢华的胡桃木茶几,茶烟袅袅,手机画面正在缓缓回放。他身体微侧,一只手轻敲着屏幕边缘,眼神落在那段视频上,许天星穿着一身剪裁极致的黑衬衫,眉眼微垂,唇角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身边的男人略高半寸,正低头与他说话,两人并肩而行,肩膀偶有轻触,步伐相合,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在地毯上交错成一道看不清边界的剪影。下一帧,是房门即将合上的那瞬,男人回头一笑,眼里带着轻松。许天星站在门口,没有回避,没有挣扎,整个人静静立着,像是等着下一句台词落地。方文恒看着那一帧,眉头,终于缓缓松开,语气低哑中透出一丝近乎释然的满足:“看来这俩人,很快就能分崩离析了。”他顿了顿,抬手端起茶盏,瓷盖轻轻一拨,茶香氤氲而起,氤氲中,他的声音也随之落下:“这才像我儿子。清醒、干净,不会为了一个人乱了自己。”对面,顾云庭靠坐在沙发一角,低头看着照片,神情却半分笑意都没有。他唇角轻轻一勾,低低嗤笑了一声。“这么做,不是他的风格。”方文恒眉梢微挑,转眸看他:“什么意思?”顾云庭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缓缓抬手,指向视频中的一段画面。“他和顾云来那段时间……”顾云庭终于开口,语调不紧不慢,“几乎是形影不离,“吵得再凶,也从没分开超过几天。”他的视线紧盯着那帧画面,神情冷淡,像是在注视一场他始终无法介入的缠斗,又像是在看一出他早已厌倦的情感剧本。“你还记得吗?”他轻笑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近乎讽刺的轻蔑,“顾云来是怎么低声下气把他哄回去的?”“凌晨在医院楼下,许天星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他就跟在后头,一声不吭,连脚步都不敢太响。”他顿了顿,嗓音低了几分,像是压着什么:“死心塌地,没底线地包容,就这样许天星才能收了心老老实实跟了他。”“可这才几天?”他指了指屏幕,那画面正停留在房门半开的瞬间,“许天星就能把一个男人带进酒店?”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谁听见,又像是咬着一口已经绷不住的讽刺,“你信,”他一字一句地问,目光凌厉而沉着,“他这么快,就能出去约炮?”方文恒闻言,却只是低低一笑,那笑容没有愉悦,只是讽刺,像对旧事重提的一次盖棺定论。他慢悠悠放下茶盏,茶水晃了晃,倒映出他指节分明的手,“你太天真了,许天星从前什么样,我比你清楚。”他语气轻得像是把锋利收进袖中,却每字每句都精准地切在骨上:“酒吧里看对眼了就能带回去,甚至连名字都不用问,眼神对上就行。”“床上翻完一圈,裤子一提,连句‘再见’都不会说。”方文恒轻啜一口茶,唇角挑起一抹冷淡的弧度:“你以为他跟顾云来在一起后就干净了?不过是收着演罢了。”“他那种人——骨子里就不会对任何人动真感情。”“可是这次……”顾云庭眉头微皱,喃喃道,“他确实不太一样。”方文恒的目光再次落向他,声音不变:“哪儿不一样?”顾云庭没有马上回答。他指了指其中一帧画面,语气缓慢,像是在拆一枚精心隐藏的暗扣:“你看这里,“房门要关上那一刻,他看向了镜头,看得很准,就在镜头正上方。”他顿了顿,靠回沙发,神情不再像之前那样笃定,而是带着一丝冷静后的狐疑与警觉,“如果是被偷拍,他不该那么轻易察觉。”“如果察觉了,他就不该继续。甚至不会进那扇门。”“除非……”他顿住,嗓音微哑,却像在某个深夜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梦境里看见了某个答案,“……除非他是故意要我们看到的。”一瞬间,两人对视,片刻后,方文恒冷哼一声,笑意不达眼底,眼神却比刚才更沉:“他要演给谁看?”语气里带着一种久居高位者的讥诮与不屑,仿佛只要说出口,那人所有的心机便会显得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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