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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了这么久,张束都不知道李行是哪里人。“我家在甘肃。”看不出来。张束对西北有一些刻板印象,全国人民可能都有,比如骑骆驼上学,比如每天吃手抓羊肉。至少肤色不会像李行这么冷白。“嗯,我是匈奴的后代呢。”张束惊掉了下巴,“真的假的!”李行又眯起眼睛笑。张束终于想到他像什么了,一只狐狸。张束不愿投入过多的目光在这张脸上,便招呼他喝水休息,懒人沙发很好躺。李行却不停手,边聊,边将物品分门别类码放好。但他还是没回答问题,为什么想要做游戏?李行想也没想,人不是都应该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吗。我并不喜欢当医生。而且自学编程总有挫败感,我当够了李大夫,我还是觉得你喜欢我姐李行大大方方招手,“hello,我是保洁。”朱贝贝踢开高跟,包随手扔在地上,大喇喇走进来,“一个敢编,一个敢信。张束你行呀,外场有能歌善舞的杜少,内场藏着个贤惠的……怎么称呼?”李行不说话,用眼神问张束,张束介绍这是李行,李大夫,妇产科大夫。朱贝贝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随即又绷紧脸,问张束怎么了,怎么还要去看妇产科,说好的演一场戏,难道有生孩子的戏码?那牺牲可太大了。“不对呀,”贝贝指着李行,“谁家妇产科大夫上门?你瞒着我什么事呢?”李行恰到好处地离开了客厅,钻进厨房。他和张束都还没吃饭,没问这位伶牙俐齿的小姐吃没吃——她大概率就是张束二手车的主人,表妹。张束的冰箱里还有一些青菜和鸡蛋,在新鲜与腐坏的边界徘徊;柜子里放着没拿走的挂面和调料,足够吃一顿。朱贝贝目瞪口呆地听张束讲来龙去脉,又目瞪口呆地听张束讲这个妇科大夫如何登堂入室。朱贝贝的大脑一直宕机到厨房飘出香味。李行端着面出来,朱贝贝才回过神,但憋了半天,也只说出一个“哇”字。她万万猜不到,“得不到的就自己创造”,这种鸡汤话竟然能用在生孩子上。没有爱和亲人,就人造出一个家,她的表姐比她想得厉害,也比她想得傻。李行很会做饭,二十分钟,一锅漂亮的西红柿鸡蛋面,上面还码了几只虾仁,不知道是张束哪辈子屯的。味道很好,朱贝贝意外,张束不意外,自己生活久了,做饭算不上难事,对聪明人来说更是如此。冬天近了,热乎软烂的汤面没人会拒绝。三人挤在小桌边头对头只是吃,不说话。半天,张束才想起来关键,朱贝贝怎么还住在这儿?朱贝贝不好意思,她睡回金融街的房子,频频失眠,干脆又回来。张束摇头,不是这个意思,如果这房子还在我手里,你想住到地老天荒都没问题。但房子要收回去了。收回去给谁,朱贝贝问,你爹妈?张束擦了擦嘴,严格意义上说,过来找我聊这件事的只有我爹。“哦”,朱贝贝满不在乎地吃了一大口面,鼓着腮帮子,“我还害怕张军平?”也是。张束也将脸埋回碗里。朱贝贝手里的一碗面很快吃得精光。她抬头冲李行笑,“你真挺会做饭。我叫朱贝贝,是她表妹,没血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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