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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他十几岁就一个人回到谢家村,紧接着就面对变故,她轻轻叹了口气。从坡上捧了好一些没有化掉的雪,脱了他的上衣,用雪在他身上用劲儿搓,搓的他本来白的过分的皮肤泛红发热之后,才把衣服重新给他穿上,又用雪给他搓了搓两只手,确定他症状缓解了之后,就起身背上背篓,“剩下的你自己弄,我走了。”走的毫不拖泥带水。谢含鸣躺在地上,感觉着身体回暖,他的手指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能撑着身体坐起来了。谢含鸣盯着山路的方向。他知道琼花。不是因为她本身而关注的,是因为她的丈夫,那个全家住进牛棚里的存在,跟他有那么微妙的相似。所以他短暂的幻想过,如果有个贫农的女人跟自己结婚,他是不是能过的更好一些。但那也只是很短暂的,愚蠢的想法。因为他很快就意识到,是不一样的。他的蓝色眼睛就是最大的证明,哪怕再根正苗红的存在跟他结婚,都不会把他的境况带好,只会被他拖进深渊。他是凌晨的时候摔下去的。今天赶大集,他想趁着天不亮,大家看的不是很清楚的时候,换一些东西储备。但他走到一半儿的时候走错了,脚没踩稳,整个人就滚下去了。他失去意识了一段时间。等到太阳挂起来之后才醒过来,这个时候他的四肢都已经僵了,动一下都很困难。他只能不停的敲击着树干,祈求有人能听到,救起他。很幸运,真的有人来了,然后对方看了一眼,就走了。就在他绝望的时候,那个人又回来了,下来,给他喂了东西,带着他艰难的爬上去了。他听到她累的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闻到她身上代表着安全的温暖香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他摸了摸自己的手,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对方的触感。并不是很柔软娇嫩的手,有一点儿粗糙,但很温暖有力气。隐隐听到有说话声传来,有几个人上山了。他挪了挪,靠在路边的树背后,安静的晒着太阳,等自己恢复行动能力。“今天镇上有人把家里的排骨跟猪肝拿出来换东西,听说她家是杀猪厂的,排骨太贵了,我就只换了一些猪肝。还打了豆腐,给他们俩买了一点儿糖……”君安一边儿把东西拿出来,一边儿说。他弄的猪肝多,够吃好长时间了,而且这个东西虽然味道腥,但补血很好。家里人都需要。“挺好的。”琼花跟他一起收拾东西,有些犹豫要不要把人参拿出来。想了想,她说:“明天我去县城一趟。”君安看过来。明天是最后一趟大集了,她不去大集去县城,有点儿奇怪。“去找你姐?”他记得谢琳是在县城里的供销社做售货员。其实按照正常逻辑,当初嫁给他的应该是谢琳,不过谢村长心疼自己的女儿,舍不得,就让养女代替了。这样也挺好,他以前觉得这样的安排,琼花的贫农身份对他很好,她比谢琳更有用。现在,他庆幸,当初村长看不上他们,也舍不得亲生女儿,所以才让他捡漏了。琼花说:“去医院。”君安手上动作一下就停了,他温热的手握住她的,“你哪儿不舒服?”“不是……”琼花本来想甩开他的手,不过一对上他关心的表情,就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第一反应有些太伤人了,所以克制住了甩开他的冲动。她看了眼周围,即使周围没人,俩小孩儿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吵闹,她还是下意识把声音放的很低很低,“…我找到人参了,我想给家里留点儿,然后卖一些,家里过个好年。”君安在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之后,轻声说:“…你可以都……”独享的。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他只是看着她信任的眼神,点点头,“…医院不好弄,人多眼杂说不准还会有人故意压价。”他问琼花人参多大,有没有分叉。琼花用手指在地面划拉出大小跟大概形状。君安抿了抿唇,悄声说:“…可以去黑市,最低要价六百,高了可以过千。”人参确实不算大,但人参又不是萝卜,还看体积。主要看的是纹路跟分叉长势以及根须长度。琼花一阵沉默。她的理想状态,是去医院卖个一二百,最低八九十块,都很好了。这个时代的六百多,上千,那是什么概念?不过……她看着君安,“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君安:“…去县城给人盖房的时候,偶然碰到,进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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